等着第二天护工来上班时,见到了冰冷的许曼,她抱着那件孩子的衣裳,死得很安详,因为她在死的最后一刻,回到了自己最好的十多年前,没有痛苦,只有欢乐。
戏班的人刚准备完沈烨灵的葬礼之后又开始着手准备许曼的葬礼,洛小七多年之后回忆过来,只知道这个葬礼办的并不平静,外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寒暄许曼的死,有的叫好,有的唏嘘,还有零星几个像抛了他家祖坟结下的仇一样咒骂。
洛小七这才知道许曼那一夜为什么要求着她别把自己的身份强加给孩子,,让她知道她母亲是谁,只因为这外面的是非饶饶太多,许曼死了那些人还在为她争论不休,势必这恩怨会殃及到孩子。
洛小七裹紧正在熟睡的孩子,想着如何打算着如何放出假消息,昭告天下许曼这个孩子已经死了的消息。
终于在次日外面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孩子死了”,“那孩子死了,唉真是家门不兴呀,沈先生好好的闹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还在感叹,还在唏嘘,叹息声,嘲笑声,应接不暇。
没过多久,沈烨灵一家的事在他们眼里也想过眼云烟一样谈着谈着就散了,依稀几个被提起,最终也没有什么话题,到了快要入冬的时候,这个话题也就不谈了。
洛小七要给沈烨灵戏班一个交代,所以西城那块地方依旧重新建着戏园,再请个管事经理,四处打点,这也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戏班没了沈烨灵就等于房子没了柱子,撑不起来,这个戏班也就大不如前,经营不了多久也就各奔东西,所以再西城的戏园上,有的以为是沈烨灵的戏班子,便回去多多捧场,但时间一长他们便会发现这戏班子大不如前,台上人唱的功底真真是需要沈烨灵带动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会对这戏班子丧失信心。
还有的则原本就是因为沈烨灵来看,现在没了沈烨灵更是没有兴趣。就这样戏班子的生意也逾做俞淡。
几个大龄点的徒弟眼看着没有奔头各自也都跟着回家了,事情到现在已是来年的春天,没过一年却过了一个戏班的兴衰交替,许曼和沈烨灵的分头都长满了杂草,唯有张尚植和徐汝良两个人还无时不刻帮他们清理。
他们现在也已经见惯了祠堂上多出来的他们的牌位,正正经经的罗列在那里,师傅师伯,四个人都聚齐了,在阴间或许都够他们打一盘麻将的了。
不过过年春节洛家的那个家主都还会来,她会带着一个孩子过来祭拜沈烨灵,还会到来红包什么的,现在戏班交由徐汝良管理,他是真想不到最终能够惦记他们的,居然是当初他最恐慌的一个人。
洛小七养着孩子,从襁褓中只会哇哇大哭的婴儿再到会说‘爹娘’两字的稚童,会爬更会蹒跚着走路。就连原本干巴巴的小老头模样都被洛小七养得又白又胖,成了瓷娃娃。
这个新年洛小七头一次带她去了沈烨灵家里拜年,祭拜着沈烨灵他们的牌位,即便许曼不让他知道他们是谁,但起码的礼节还是该有的。
洛小七带着孩子回家,程家白也正好大年初二才回来,一回来疑惑的看着轮椅上份洛小七,只见她旁边抱着个孩子,在一旁嬉笑。
程家白径自走了上去,却发现洛小七见着他回来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阿姐,,我回来了”程家白握紧拳头内敛的说道。
这一次回来是一年之后,程家白比之前晒得更黑了,但还是好看,部队里的人看着他又黑又还看,只管他叫‘黑里俏’。
越是黑越是不知道他这些年来学了什么本事,小孩头一次看到陌生的男人,只觉得好奇,白白胖胖的小手伸出,对着他的手抓了一把,可惜没抓到,洛小七抱着她抓不着。
小嘴留着哈喇子,两双水灵灵的眼神看着他,发出‘喔’的一声,程家白看着她这逗趣的表情,好心蹲下身,用手帕帮她擦了把口水,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好奇一问:“这孩子是”?
“我的”,洛小七狡黠一笑,直把程家给惊着,转念一想估算了一下这孩子出生的时间,便知道这是许曼的,接着冷笑了一声:“寒颤我”。
洛小七想用这孩子来拴住他?
“真是我的”,洛小七回答道:“你没都不在了,这个孩子就是我的”。
她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眸色沉重:“你该知道的,我舅舅,和我舅妈死了”。
就像是突如其来的闪电砸到了他的头顶,轰的一声将他整个人哄得是外焦里嫩:“怎,怎么会这样”。
洛小七在最后看了他一眼,径自推着轮椅往前走了:“一个接着一个走的,像是预先打算好的一样”。
程家白握紧双拳,努力向外一震:“那这孩子也是他们留下的”?
洛小七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抱着孩子就往里面走,这个年没了江沅,没了沈烨灵,许曼。却多了一个不到一岁大的孩子,洛家是从没见的冷清,只留下他们围在一起过完这个年。
转眼到了春季,戏班里的人觉得没昏头,该走的也走了,洛小七以为程家白也和他们一样绝情的离开,哪知他这几天没有走都让意思,白天陪着洛小七和孩子,晚上哄着孩子入睡,还没见着长大成人,却先学会如何当父亲了。
有几次程家白跑到洛小七跟前,让她看着他是怎么逗孩子的,时不时还打趣的说道:“你看看,她刚才和我这么亲是不是把我当成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