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朴智妍的语气，是在生气么？
权至龙咧咧干燥起皮的嘴角，艰难地做出一个笑的表情。看朴智妍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没事，那他就放心了。
医生推门的声音传来，朴智妍一下子绷直了背脊，或许是心虚，或许是恐惧，手指抠着裤线，突然涌出的害怕盖过了权至龙醒来带来的喜悦，让她不敢抬头去看医生。
那天手术完成后，主刀医生的话还在她的脑海里盘旋：手部肌肉坏死。
权至龙会生气么？会怪她么？会不会无法接受而做成伤害自己的事？
而这些，都是因为她，狂喜过后的失落，总是具有更大的杀伤力。
“有感觉么？”医生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指反复戳着权至龙的指尖。
权至龙显得有点犹豫：“...一点点。”
“那这里呢？”这次戳刺的位置是手掌，医生锐利的视线盯住权至龙。
朴智妍站在一旁紧张地直揉搓自己身上的病号服，黑曜石样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权至龙，巴掌大的脸上写满关切，还有一些.......退缩。
“比刚才明显一些。”话虽然是对医生说的，权至龙的视线却牢牢地锁在智妍身上。
“这里？”医生再次将手指点在权至龙手腕上的伤口附近。
“呃。”权至龙咬紧牙关才忍住没有痛呼出声，面色苍白。
太疼了，这种疼痛简直是顺着筋脉一路痛到了心肺，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跳着，额头上铺了一层冷汗。
“权至龙！”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动物，朴智妍猛地跳起打开医生的手，把权至龙护在身后，“你做什么？！医生可以这样对待病人么？！”
“这只是例行检查，为了确定他的手的具体受损情况。”医生语调平淡地解释道，似乎是见惯了情绪不稳的家属。
朴智妍仍旧介意，怒气冲冲道：“你...”
“智妍，”权至龙皱着眉开口，单手将朴智妍往自己身边拉过来，“医生是在工作而已，我也没有很疼，不要大惊小怪。”
“可你的表情....”明明是很疼的样子。
朴智妍瘪着嘴，委屈又难过地瞧着权至龙
“我说了，没有很疼，只是一点点.....”权至龙安抚地笑笑。
“病人家属跟我出来一下吧。”医生脱下医用手套扔进垃圾桶，用眼神示意智妍跟上。
“恩。”朴智妍点头应着。
病房门在身后阖上，将医生和朴智妍的低语通通隔绝在屋外。
权至龙透过门上的小块玻璃注视着朴智妍连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的小脸。
“没事的，至龙。手术很顺利，你也在预期时间内醒了过来，所以肯定都会好的。”沉默半晌，太杨才慢慢开口，然而安慰的话有多无力，连他自己都知道。
“没那么简单呀，不是么？”权至龙不以为意地笑，左手试探性地揉捏右手的掌心。
“权至龙。”太杨这一声叫得实在有气无力，权至龙的眼神实在让他招架不住。
“从手指到手腕，对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反过来说就是手腕到手指尖之间在逐渐失去知觉，对吧？”权至龙挑眉反问，声音里听不出波澜。
不过，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好像只是在和自己对话而已。
“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因为麻醉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而已，所以才会感觉不那么明确，而且...而且....”太杨有些急切地反驳道。
“太杨，其实你和朴智妍是一样的，从来都不适合说谎，”权至龙自己却像没事人一样笑，“能帮我倒一杯白水么，我好渴。”
“....好。”太杨哑口无言，只好照做。
顿了顿，权至龙继续道：“等下带智妍去做全身检查吧，尤其是心肺功能那方面。然后，陪她去剪一下刘海，太长了会影响视力的。”
语气里是他自己都并不清楚的恳求。
太杨端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温热的水珠溅在他的手背上。
太杨沉声道：“等出院后你陪她去吧，她更喜欢和你一起的。”
“这次就先拜托给你吧，反正一直都能哄她开心的，不是么？”权至龙不肯改变主意。
“至龙啊....”太杨无奈地看着权至龙。
“拜托了。”
就是这样三个字，将太杨所有的话都轻易地堵回去。权至龙哪里这样恳切地请求过别人呢？从来都只有别人跟在他的身后，拼命追捧的份。
“.....好。”太杨只好答应。
“我不去。”朴智妍摇摇头。
“听话好不好？”权至龙颇为艰难地用左手揉揉她的头发。
朴智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权至龙，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弯起的唇角有着一如既往的宠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手也没有受伤。
然而即便如此，朴智妍也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越知道越害怕，权至龙笑着挥出的耳光也会落到她的脸上么？会就这样抛开她么？不行，这是不可以的。
“不。”朴智妍不管不顾道。
“朴智妍，”权至龙突然严厉的声音吓得朴智妍一打颤，他随即重新放柔声线，“你听话一点。”
“权至龙你吓到她了。”太杨将智妍拉到身边，不满地看着权至龙。
“走吧，智妍。”太杨推着智妍向门口走去。
“不要.....”朴智妍拉住门把手，祈求地看着太杨。
“智妍，你就让他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吧。你不是也说过，一定要相信他么？”太杨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