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红娘姐姐拜托了>3.玉面郎君

约莫未时,二夫人取了四钱花粉回来,和梅子分出了要送给金大夫的一份,又自留了一小份日后给红娘做滋补保健用。不多时,金大夫赶到,隔着床帏给红娘把了脉,只道是常年心中郁结过度,气血不畅,身体并无大碍,舒缓心情,静静调理即可。二夫人和梅子这才放下心来,好好谢过了大夫。

如此,红娘便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两天。这两天她把闺房里的大小抽屉、柜子翻了个底朝天,发现这褚家长房独女原本真是个毫无情趣之人,读书只有《女诫》《女训》,笔架上的毛笔许久未染墨已然干涸了,书台角落装竹笛的匣子也已落了一层灰。

唯一能看出这闺房里住过活人的,便是箱底压了数十方精心绣制的帕子,每一方都是一株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帕子上还清晰可见主人滴下的泪痕,一滴连着一滴,看得红娘心碎。看来这屋原本的主人过去三年还真是沉溺于悲痛不可自拔。

再说红娘这个名字,虽然二十一世纪的人因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而耳熟能详,但宋朝子民可尚不知其有何深意,只道虽然略显艳俗,但是个喜庆红火的闺名。

一开始褚眉还不大开心,甚至觉得新身份、新名字是老天爷对她穿越前单身狗三十年的实力嘲讽。后来对镜梳妆,见自己的身躯仿佛先天不足般瘦弱,脸上虽然白净却瘦到嘬腮,虽然高挑却如弱柳扶风般一吹就倒,便又理解父母为何给自己取这个名字了——贱名好养。再加上一家上下从老奴到小婢女,喊一声红娘就仿佛给宅子添了一分春色,她自己便也喜欢上这个名字了。

苏醒三天后,她接受了自己不再是褚眉,而是褚红娘的事实了。

这日,红娘正在院中与二夫人、梅子一同看着园丁给莲花换水,小曹跑来报:“二夫人,严婆又来了,您看在哪儿招待?”

红娘闻言眼珠子一转,拉了二夫人一把道:

“婶婶,我知道自己的婚事耽误不得,但也不想马马虎虎,有一事想和婶婶商量,不知能否听我一言。”

二夫人笑道:“难得你对此事还上心,你且说,只要合理,我必定依你。”

“与之携手共度一生之人,必得令我既倾心又叹服,只听媒人和长辈之言就定终生,我是不服的。红娘要自己对自己这一辈子负责。还请婶婶答应我,无论严婆介绍的是何人,我都想亲自相见相处后再决定是否相托一生。”

二夫人听罢这番话吓得瞠目结舌。

男女双方亲自相看倒也并不罕见,有些家底的人家都希望孩子相处和谐、相敬如宾,往往结亲前会安排接触。只是红娘“既倾心又叹服”、”对长辈之言不服“、“自己对自己负责”这一连串闻所未闻的言论着实吓坏了她。

且不论这些话是否违背纲常、越了女德,单看红娘这个孩子,以往十八年都不是如此有自我主张的。

“你这叫什么话,婶婶还能害你不成?”二夫人实在不知如何回应,面带愠色道。

红娘自以为说得已经十分婉转,不成想还是越了界,忙行礼道歉:“是我言重了,只望婶婶理解我的心情,务必答应我此事。”

二夫人叹了口气,盯着红娘语重心长道:“安排与对方相见当然可以,但你一定要摆正态度。一朝嫁作他人妇,就不能容你想怎样便怎样了,你的一言一行婆家也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对方嫌你越礼,到时候吃亏的便是你自己和咱们褚家。婶婶本以为你是个知分寸的,想来这些年是伤心过头糊涂了。这些话可不许当着外人说第二次了。”

低头听着这番典型的“封建社会糟粕言论”,红娘险些把眼珠子从眼眶中翻落,这要对面站着卫司正说这番话,她怕是已经把满院的莲缸都招呼到对方身上了。

二夫人话音刚落,便听院口传来清朗的少年之声:“娘这话说的可不通,我倒觉得红娘说得极好!”

只见一个笑容明朗的青年穿过垂花门大步流星走来,一瞬间带来徐徐清风,吹得满院莲花摇曳。青年虽刚及弱冠,身板已经长得修长挺拔了,脸上却还留着少年人的天真烂漫之色。他的肤色白得令院落中的九品香水莲都显得黯然失色,一双醉人的桃花眼弯成了初四天边的蛾眉月,薄唇下的皓齿在阳光照射下闪得红娘头晕目眩。许是顺应宋朝男子爱戴花的“时尚潮流”,少年的鬓边别了一朵粉色的山茶花,不但不显突兀,反倒是锦上添花。

山南山北雪晴。千里万里月明。

不知为何,这两诗句就在红娘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听少年唤二夫人“娘”,红娘便知这是那位比自己年长两岁的堂哥——褚晏玉。

真真是个一见误终生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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