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了”刚说出口,钟以铮突然眉头一皱。
风夕崖不动声色,也看向院门方向。有什么变故?
钟以铮面庞冷凝,沉声道:“师弟。”
风夕崖顿了下,看向他。
钟以铮目视前方,通过契约法则感应着自家道侣:你我参悟大道之修行者,功法虽然不同,但追溯本源之下都是以天地玄妙道理为师,既为道侣,自可师兄弟相称,无须还带着姓氏。
理所当然省略了“风”字的钟以铮迅速传音道:“师弟,愚兄跟你说过,我钟氏一族,族长之下分有断岳、赤霄、碧城三部。现在族中不盛,碧城部空剩名头,只有断岳、赤霄二部撑起钟族。而今将至之人,为首者就是我断岳部大长老之女钟慧君,她守护族民异常果敢,厮杀敌人勇猛无畏,曾放豪言必做断岳部女大长老。我少时回归族中之后,对大长老之位本无意愿,但族长和几位长老都看重于我,我便接过断岳部大长老传人印玺‘镇岳宝印’,因此得罪了她。她屡次与我为难,我未曾与她计较,她得寸进尺,我也看在大长老面上不予理睬。你是我之道侣,怕会被她迁怒。”
风夕崖仔细听着,回过头继续看向院门,心中有一丝古怪闪过:钟氏乃是古族,族人出迎大长老传人的道侣,居然会容许女子正式出面,而且还是以女子为首的相迎……莫非是钟氏习俗?
他倒没有过多在意,也没去费心思考如何应对那名争强好胜的女子,他在想钟氏一族的现状。
钟氏一族渊源久远,祖先血脉能追溯到上古大能“宙钟子”身上。
无数年来,钟氏一族历经过兴盛,据说几千年前,钟族在净海界域中超然世外,威震一域;也承受过衰败,衰败到现在这样,连南斗小洲都待不稳妥,只能远避到尧天界域中来。但钟氏一族无论经历多少风霜,都一直不曾失去过根基,据说就是因为他们拥有“钟氏祖地”。
传说,钟氏祖地缘于宙钟子的血脉,能够受到钟氏一族历代祖先的加持和护佑。
实际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钟氏一族从南斗小洲搬到尧天界域中来,钟氏祖地当然也是搬迁过来了的。
只不知,它是怎么个搬迁法?
风夕崖对此有些好奇,但他没有多问,钟以铮让他知道的他都记着,钟以铮没有提到的,他只在心中猜度一下,便如钟氏三部的关系:碧城部衰败,暂不提它,断岳、赤霄二部是良性竞争、并肩进取的关系,只不过,它们能让钟以铮亲口说出‘竞争激烈’,那到底又是怎么个激烈法?
钟以铮见他沉吟不语,便道:“你无须理睬那疯女子,她若敢过分,你只管回击,无须顾虑。”道侣是他费尽辛苦才缔结到身边的,秉性品行和处事手段也都是他暗中细致观察过的……
风夕崖笑道:“我明白,钟师兄放心,我不会斤斤计较,也不会任人欺侮。”
就在他们传音说话间,院门前停下一群人来,最前方是一男一女,女子自然就是钟以铮刚刚向风夕崖提起过的钟慧君,男子则唤作钟坤宏,也是钟氏断岳部的杰出子弟。
他们二人骑着威风凛凛的驯虎,以钟慧君为首,钟坤宏稍微靠后。
钟坤宏面白貌俊,虽未说话,但看向左侧稍前的钟慧君时,神情略显难看。
钟慧君英姿飒爽,对右侧稍后的钟坤宏指责性质的目光丝毫不以为然。
两人后面各自跟着十八名骑着雄峻角鹿的年轻男子,他们有少年也有青年,三十六人衣着打扮完全一致,都是金线玄衣,青云布靴,头顶宝冠上还簪着灵花,无不是一副精神抖擞的精健模样。
再后面跟着一辆由四匹神骏白马拉着的豪华马车,马具和马车上面都是宝光隐隐。
马车后面还有十八位白纱飘逸、赤着玉足、眉心点着红砂的貌美少女,她们或是手提花篮,做天女散花状,或是敲着玉鼓,弹奏琵琶,鼓奏笙箫,把各种乐器奏起,奏出一阵阵悠扬飘渺的悦耳仙音。
他们停在院门前面,刚刚翻下坐骑,院门就被钟以铮隔空挥手,遥遥打开。
“哈哈哈哈!恭喜以铮兄迎得美人……”豪迈的笑声来自钟慧君,清脆的音色发出粗犷的仰天大笑,随即看清钟以铮身边的人,她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双秀眉跳动两下,“呃!男的啊?”
钟坤宏大怒,冷眼瞧她装模作样,一瞬间脸皮都有些憋红。
钟以铮之前传回族中的信息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了,风夕崖是男是女,他们谁不知道?
后面三十六个年轻人原本一见院门打开,都刷的一下在脸上堆满灿烂笑容,哪知突听钟慧君来了这么一下,他们顿时都有点笑僵。有的神情尴尬,连忙低头,有的颇为恼怒,看向钟慧君时眼神不善。若非时机不对,哪怕拼着吃些苦头,他们也要让那疯女人无法嚣张下去——就算他们三十六人一拥而上去斗钟慧君,结果也只能惨败而退,没有第二种情况。说出去他们都抬不起头,但事实如此。
钟坤宏当即便想越过钟慧君走上前去,却被钟慧君一身法力威压拦得死死的,他又不能在这种时候大动干戈,只能荡起法力反逼回去,勉强将她牵制住,同时迎着钟以铮布满寒霜的面庞,一面向钟以铮传音,一面笑着高声道:“以铮哥,我们来迎您和风师兄回归钟氏祖地!”
说完,他端端正正的向风夕崖遥遥行了一记怪礼,笑嘻嘻的,带着一种亲近示好意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