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董罡有些迟疑。
调查米嘉父亲的公司很容易,有名有姓,一查就能查得到。可是一个和尚跑到龙津来,鬼知道他跑哪里去见什么人了。
就算是警察查案,也只能一个个看摄像头拍下来的录像,不是大案要案没人肯花这个精力。
至于走访群众,那得是看完录像之后进行补充侦查。否则的话人家一上车,你知道去了哪里?下了车进去商场,谁会盯着看看他跟谁接触?
“怎么?这么明显的人,你还怕找不到线索?”刘东说。
“能找到。”董罡说。
可是要怎么找呢?福慧是坐车来的,是一辆宝马,车牌号也记得,他的车肯定有线索。
于是董罡找了人去高速问,知道福慧的车子来到龙津下高速的时间,一推算,松了一口气。
福慧是下了高速立马就来找刘东了,中途应该来不及去别的地方。
可是刘东对此很不满意,“他没去别的地方,那怎么知道猪肉有问题?又怎么知道刘东想收购住的大楼?”
这个董罡怎么知道,肯定是派手下来打听的呗。福慧是个和尚,比较惹眼,肯定要手下干活啊。
难道福慧还会亲自跑来龙津一块块猪肉来检验,再去对照库管手里的单据?
“应该是事先派了人过来。”董罡说。
“那你要查清楚他派了几个人来,都有谁,怎么收集情报!为什么他们能查出来,我们就不行?”刘东说。
因为人家有钱呗,刘东现在没钱,大伙儿都觉得船可能要沉,还有谁全心全意干活,都在准备后路呢。
就说冷冻猪肉的事,他们一帮放高利贷的,哪里知道冷冻猪肉的生意怎么做。刘东自己都没发现不对,还想让手下主动干活?
要是怀疑错了,就是花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还要背刘东嫌多事。要是怀疑对了,那更惨,就是怀疑刘东的能力,质疑刘东的领导地位。
谁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马上去查!”董罡说。
“算了。”刘东挥挥手,“先去查米嘉。”
董罡这才松了一口气,米嘉好查。
米嘉的父亲叫做米永福,原本是农村户口,毛巾厂招工的时候进入毛巾厂工作。先做工人,后来升职做管理,又去做销售。
以前龙津毛巾厂很出名,产品行销国内外。后来当然是不行了,毛巾厂的效益越来越差,最后破产了。
毛巾厂破产之后,原来的工人自谋出路,都是挣扎求存,有不少人借了高利贷。
直接去太虚财务借钱的倒是没有,不过做高利贷得同气连枝,董罡很快通过同行找到了一个借了高利贷得毛巾厂员工,打听清楚情况。
在破产之前,销售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所有销售人员都分配任务,一定要推销出去多少多少毛巾,不然就没工资,没奖金,连社保都不给你交。
米嘉父亲为了推销毛巾,到处奔波,什么方法都用了,请吃饭请得胃出血,身体被搞坏,退休以后只好去乡下养病。
幸好毛巾厂破产之前把工人的住房都给解决了,米嘉父亲就是那时候分到的房子。
这个借了高利贷的家伙叫做杜正,原来是毛巾厂的一个普通工人,后来杜正叔叔做了区长,连带着杜正鸡犬升天,成了副厂长。
可是他素质不行,文化水平不行,能力不行,唯一的用处,就是区政府各部门来检查的时候当陪客,人家怎么都要给他的区长叔叔面子。
后来杜正的叔叔因为贪污下马被抓,杜正顿时就没用了。幸好这时候毛巾厂也不行了,所以没来得及把杜正撤职。
杜正可就膨胀了,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副厂长,不能去干体力活。当然也不会有人请他当管理,于是就自己创业。
先是去做毛巾批发生意,赔了一笔钱。然后开了一家超市,又赔了钱,最后只好开餐厅,还是赔钱。
赔的多了,实在撑不下去,只好借高利贷。高利贷可不是闹着玩的,利滚利下来,杜正赔得精光。
现在他每个月的养老金一发下来,就被高利贷劫走一大半,剩下三百块给杜正吃饭。
他住的是公租房,也被高利贷拿去出租,自己缩在厕所外面的隔间,只有一张床大小。
因为年纪大了找不到活干,只能出去捡垃圾废品,勉强弄点钱维持生活。
“你跟米永福熟不熟?”董罡问杜正。
“熟,很熟,他以前就是我手下,我是管销售的。”杜正说。
其实毛巾厂的销售都是自己在外面跑,回来也是直接和生产科还有财务室对接。杜正说是管销售,其实就是什么都不管。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董罡问。
“就是个乡下泥腿子,招工进来的。”杜正说,“干活很拼命,然而根本没用。我们那时候一条毛巾的批发价一条是五块五,给销售的提成是每条一毛。别人都是能卖出去最好,卖不出去也没法子。米永福会用自己的钱请客吃饭喝酒,卖的是比别人多,可以算账说不定是亏本的,还把身体给搞坏了。”
“你们公司那个宿舍楼的人你都认识吗?”董罡问。
“全都认识,很熟。”杜正愤愤不平的说,“那帮家伙都是势利眼,以前我叔叔还在做区长的时候,个个都来奉承我。后来我叔叔不做区长了,分房子都没我的份!要是我分了房子,哪里会落得这个下场!把房子卖了就可以把钱全还上。”
董罡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