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烟、宋芊芊两人四目相对,微微变色。
“洛倾雪来了,你小心应付着,别漏了马脚!”冯素烟张口,宋芊芊赶紧点头示意。
“吱——呀。”
朱门开合的瞬间,冯素烟就势缩进被窝。
洛倾雪入门时瞧见的便是泪雨涟涟的宋芊芊,轻轻给冯素烟掖被角的画面,瞧见她进屋,赶紧起身快走两步,接着又好似想起什么,迈出的脚步顿了下,抬首抿唇,双眼可怜兮兮地盯着洛倾雪,“……姐,表姐……”
语气悠然婉转,含泪而泣。
若是前世,她定早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细细呵护安抚一番;可如今,早就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之后,心中唯余冷然。
“芊芊切莫担忧,姨母还需要你照顾呢。”洛倾雪强忍着恶心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转头对着身边那身着浅灰绣青竹暗纹长袍,身上散发着浓重药香的中年男子,“刘大夫,姨母就劳烦您了。”
刘大夫受宠若惊,哪敢受礼;往侧后斜踏半步道,“郡主放心,小人定会竭尽全力为宋夫人诊治。”
“那就多谢刘大夫了。”洛倾雪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大夫微微颔首,示意之后,携着药童,走到床边;右手三指轻探腕间,闭上眼。
“大夫,大夫,我娘她到底怎么了,呜,呜呜……”
不等他开口,宋芊芊脸上清泪未干,猛地扑上去抓着他的衣角,“大夫,大夫,求求你!”
“别吵!”刘大夫尚未开口,他身边的药童脸上已然泛起了怒色,刘大夫也适时地睁开了眼。
洛倾雪脸上带着歉意,“刘大夫抱歉,表妹对姨母太过担忧,这,不知我姨母她的身子可还要紧?”
“只是身子有些气虚,不妨事。”刘大夫罢了罢手,“小人给宋夫人开个方子,郡主派个丫鬟过来娶就是。”
“当真?”洛倾雪眉宇不着痕迹地颦蹙起。
不,不应该的。难道洛乐康真的是早产,还是她算错了日子?
不,绝对不是。
前世洛乐康出世,对外宣布早产;可对于那时早已医术臻境的她来说,又怎会看不出来,是不是早产;只是当时容末身故消息传来,而她又……当时伤心欲绝,哪有心思考虑那些;后来又因为皇家诸子夺嫡,洛族深陷囵圄,一件件事堆积起来,她焦头烂额,哪有时间细想。
如今看来,她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错。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刘大夫在说谎!只是他为什么要帮冯素烟隐瞒,是冯素烟提前买通,还是有人暗中报信?
暗中报信?她又猛然想到当初王天宝从宋芊芊房间消失之事,同样是不过短短片刻时间;来无影去无踪,那人到底是谁?
洛倾雪双目半眯着,暗自沉吟,心里却早已经是七上八下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这般帮着冯素烟和宋芊芊;但又没有拆穿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什么?
“郡主不必太过担忧,只是很平常的气血亏损。”刘大夫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异样,“若郡主没有其他吩咐,小人就先告退了。”
她深吸口气,“有劳,芊芊让青黛与刘大夫走一趟吧。”
“是。”宋芊芊低眉顺眼,转头却双眼盈泪,“大夫,大夫,我娘她,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这个……”刘大夫有些犹豫。
“我曾听闻岐黄有一脉精通银针刺穴,世人谓之针灸;刘大夫更是个中好手。”洛倾雪脑子转得极快,眼角挂着“昏迷”中的冯素烟那起伏略有些过度的胸口淡淡道。
刘大夫,名景岚,对医术执着;之所以会常驻相国寺,一来是为香客方便,以之糊口;二来是为了清远;当然后者所占的比重更大些。
听洛倾雪如此,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郡主谬赞,小人惭愧,只学了些皮毛。”
“刘大夫太谦虚了。”洛倾雪淡淡地,“往日母亲病重时,我也曾研读过些许医著,针刺神阙,辅以天枢、开元;达中脘,通外陵;可治暂时晕厥之症,可对?”
刘景岚双眸晶亮,嘴角微扬,“郡主博闻强识,针刺神阙,确有此效,只是……”
“让刘大夫笑话,我这表妹和姨母自幼相依为命,所以你瞧瞧,这都快哭成小花猫了。”洛倾雪心中冷笑着,面上却越发和善,“不如刘大夫为姨母刺两针,再者这药熬好了,人昏迷着也不好哺喂不是?”
“……”刘景岚还想再说什么。
洛倾雪却不给他机会,“本郡主对针灸之术很感兴趣,刘大夫请吧。”
只是自称的小小变化,刘景岚心中苦笑着,只能转身,“童儿,取针来。”
“听说这神阙连子宫,效果最是神奇,一直遗憾无缘得见,今儿个刘大夫可得好好让我见识见识。”洛倾雪故意这般说着。
若冯素烟知晓自己有孕,那她定不会容忍刘景岚这针扎下去;若冯素烟不知晓,那就这般让那孽种消失了也好;她的手早在重生那一刻就注定要沾满鲜血,那个孩子,要怪就只能怪他投错胎,不该投生成冯素烟的孩子!
刘景岚取了短针,在火上烧着。
“刘大夫为何不用大针,这医经明言,针入神阙,三寸三分,难道是我记错了?”洛倾雪不解。
童儿面色难看,“师父扎针最忌吵闹。”
到底,对洛倾雪不敢对宋芊芊那般随声喝斥,只是语气却带着浓浓的不满。
“郡主说得是,小人学艺不精,让郡主笑话了。”话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