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回来!”
见状,洛倾雪不由得轻喝一声,染着三分冷意。
原本正在撒欢的贝贝猛然抬起头,两只滴溜溜宛若黑豆豆般的眼睛染上了雾气,“吱,吱吱。”
“回不回来,嗯?”洛倾雪俏脸顿时一沉。
贝贝那清澈晶亮的眸子顿时染上些许委屈,从那婢女身上微微一跳,准确地落到洛倾雪的肩膀上,用屁股对着她的脸。然后众人这才看清楚,那竟然是一只雪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
“大小姐,婢妾知道您受了委屈;可您也不能指使这畜生这,这般……老夫人身子不适,若是再受了惊吓……”
小孟氏低着头,深吸口气,说话却是欲言又止,但又引得人无线遐思。
洛倾雪面无表情,兄妹两人站在一处好似两座移动冰山般,“这雪狐乃天山独有,便是尊贵如皇帝舅舅也得尊称一声圣兽;岂容的你这般放肆;畜生这两个字,是在说你自己吗?”
“唰——”
小孟氏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孟氏的面色也很是难看;她是小孟氏的姑姑,小孟氏是畜生,那她是什么。
“倾雪,住口!”洛永煦显然也想到这一层,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还是父亲也觉得雪狐担不起圣兽之称,也是可与那等下贱的畜生一概而论的?”洛倾雪重重地咬着‘下贱’两个字;洛永煦却是怔了下,“雪狐有灵,什么下贱的不下贱的,不要乱说。”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抬头望着洛永煦,那似笑非笑,又好似带着浓浓嘲讽的眼神,让洛永煦不由得心头懊恼,“谁是照顾雪狐的丫鬟,还不滚出来!”
“奴婢青黛见过老爷,老夫人。”人群中之前出声的那名婢女战战兢兢地跪倒在众人面前。
“连一只雪狐都照顾不好,我镇北侯府养你何用。”洛永煦沉着脸,尤其是看到洛倾雪那样的眼神,抬脚一脚狠狠地踹到青黛的胸口。
青黛张口顿时喷出一注鲜血,洛倾雪的眸色暗了暗,“父亲,贝贝乃圣上钦赐,它想做什么连女儿都阻止不了,您这般迁怒,不太合适吧?”
“哼,听你这意思,我连个丫鬟都教训不得了?我倒要看看你这素瑶居的丫鬟我教不教训得!”洛永煦也来了气性,“来人呐,把这素瑶居的丫鬟给我拖出去,板子伺候,死活不论!几十个大活人,连两只乌骨鸡都看不好,养着做什么。”
立在房间门口的家丁、侍卫很是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看洛倾雪;见她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反驳之后,这才两人一组开始动作着。
素瑶居的一干下人早已经是被吓住了,此刻全都跪倒在地,“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
“不过是下人而已,父亲自然教训得;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素瑶居内别说是丫鬟,就算是倾雪这条命父亲要收回去,那倾雪也没有半句妄言。”洛倾雪抬起头,下巴微微扬着,很是有视死如归的味道。
孟氏转头望过去,看到洛倾雪那原本清澈的眼底中,古井无波,带着凝重,染着沧桑,好似对这尘世绝望到没有任何的流连,那样声声句句,掷地有声却直戳人胸口。
“左右母亲去得还早,父亲不若让人也将倾雪乱棍打死了去;黄泉路上,让倾雪也能亲口问上一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值得吗?”
“倾雪,你说什么浑话!”她赶紧轻喝一声。
被愣怔住的姚佳氏也赶紧开口劝诫,“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倾雪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你别跟你父亲置气。”
“……是吗?”洛倾雪抬起头,望着洛永煦,那是怎样苍白的一张脸,几近透明;好似易碎的搪瓷娃娃;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眶通红,许是因为刚才哭过,脸上还带着些许残留的泪迹;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好似重锤。
嗡——
洛永煦顿时被怔得说不出话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她怎么会知道的?那时他与冯素烟定情的时候,特地写给她的,除了他们两人谁都不知;冯望月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那句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么?”洛倾雪深吸口气,两滴清泪自眼角滚落,顺着苍白的脸颊,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轻的闷响。
洛永煦整个人却像是愣怔住了,望着洛倾雪那张脸,猛地摇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许是察觉到主人的不开心和失魂落魄,原本用屁股对着洛倾雪脸的贝贝也顿时转过身来,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侧脸,然后转头瞧了瞧之前被它整蛊过的那名丫头,小巧红润的鼻头微微抽了下,清澈却又灵动的小眼睛内划过一丝挣扎;不过很快,它瞬间从洛倾雪身上跃起,落到那丫鬟身上却不待她尖叫,飞快地用爪子划破她的衣衫,一包用白巾包好的东西顿时散落下来。
“……”小孟氏顿时苍白了面色,刚开刚要叱问,却听见姜嬷嬷抢先一步开口道,“那是什么?”
除了洛永煦其他人全都转过头去,入目是雪白的布巾,因为贝贝调皮原本打好的活结隐隐有些松散,从里面掉出几块瞧着像是骨头模样的东西,只是却通体漆黑如墨,隐隐约约散发着药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