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龙的地点在林女士的四合院,幽静典雅。
清韫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里头了,他们闲适地坐在院子里,或手上捧着咖啡、茶饮,或吃着点心,或在与边上的人忘我地讨论。听到清韫进门的声音,几人陆陆续续停下来看向她。
清韫微笑着鞠了个躬,刚想自我介绍,一个穿着西装马甲带着眼镜的俊秀青年就先开了口。
衬衫、西装马甲、大衣、眼镜,这些是时下很多“时髦”青年的标配,包括哥哥谢斐。但是一样的打扮,谢斐穿着显得严谨,李秋鸿那几人穿着显得别扭,画虎不成反类犬,而这位青年穿着,俊秀文气。
“先别自我介绍,让我来猜猜你是谁!”那人笑着说。
清韫合上了嘴,笑着等他开口。
“你是?当年我记得还在你家抱过你呢!”
他这一说,附和者众,清韫讶然,想不到这些人都是哥哥的老朋友。
大家见她不知情的模样,都笑了,拉着她坐下,纷纷向她揭露当年的老哥是多么小气,不肯让他们碰妹妹一下,当年为了能抱一抱长得玉雪可爱的小韫儿,他们真是一个接一个地使出了三十六计。
清韫不好意思地笑了,玩笑说:“没想到我小时候竟然被这么多大家抱过,顿时觉得自己突然好值钱呐!”
众人大笑,又感慨起时光飞逝,如今小韫儿也长大了。
清韫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年,谢家父母也是要送谢斐出国的,但是谢家哥哥放心不下年幼的妹妹,不肯去,留在北平念书。
清韫心里的滋味真是复杂难言。
林女士是个性情温和,知识渊博的人,身为一个女性,她学的是物理专业,最敬佩的人是居里夫人。
她的丈夫也是物理学家,夫妻二人志趣相投,热心科研。
林女士非常自然地照顾着第一次参加的清韫,说话温柔舒服,但是等到参加讨论时,她的逻辑清晰,观点犀利,辩论能力极高,思维和眼界盖过在场许多男性。
清韫看着她,眼里几乎要闪着星星。
沙龙的话题范围非常广,社会、文化、历史、科技……这些来自不同学界的大家不断进行思维碰撞,清韫发现,自己光听着他们的观点,跟上他们的思维,理解他们口中各个专业词汇已经非常忙碌了。
在座同她一样年轻的也有一两位,林女士他们会停下来询问他们这些后辈的想法,给他们表达自己观点的机会。
清韫严谨地组织着自己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想法,在大家对她的观点的讨论中,择优吸纳,仿佛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如同哥哥谢斐在来之前告诉她的一样,他们许多人可能私德并不完美,但是当他们展现他们的专业能力、展露出他们的智慧和先进的世界眼光时,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群了不起的,注定青史留名的大家。
清韫可能无法认可个别人的私人行事,但是却敬佩他们的学识。
与之相对应的,是李秋鸿他们那群人,没有自我的思考、没有真正的专业知识、又丢了为人最基本的品德,除了自以为是、沉浸在自我建造的美好幻觉里,一无是处。
回到家,谢斐问她感受如何。
清韫抱住他:“哥——你真好!”
谢斐高兴又茫然。
“不过,哥哥,你小时候真的被骗了那么多次啊,你怎么每次都中招呢?幸亏我运气好,没被你给丢了。”
谢斐脸黑了:“又是四只眼说的吧!”
清韫噗嗤笑了,指着他的眼镜:“你自己也是四只眼了哈哈!”
谢斐脸更臭了:“别听他们胡说,我怎么会真的放下你自己走开,就是看他们这么想抱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清韫靠在他肩上:“今天突然发现那些人好厉害,自己好渺小,更加发现,原来哥哥也是那么厉害的!”
谢斐摸着她的头:“小韫儿以后也会像林女士一样的。”
“哥,是不是我拖累了你了。”
“别瞎想,他们那群人有什么,喝喝茶吃吃点心,再高谈阔论一番,哥哥我是做实事的!”
“哥,你这话别说出去,会被打死的。”
谢斐毫不在意,自豪地说:“最重要的是我有小韫儿,他们羡慕不来的!”
参加了一场高水平的沙龙以后,隔了几天,清韫又去参加了一场怀才不遇人士的聚会。
上次街上遇到后,清韫和林志高几人定下了再次聚会的时间和地点,等到时间到了,她就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小包,一身轻松地去了。
到了聚会的公园,一群人看到空手而来的清韫都傻了眼。
清韫暗笑。
以前每次聚会,虽然这些人嘴里说着不追求物质,只追求精神上的交流,但是每次都是原主吃力不讨好地带来许多聚会用的吃喝物品,然后这群平日里有一餐没一餐的人就大吃大喝再大声批判一番当今社会,聚会就圆满结束了。
原以为这次也是这样,但是铺好了餐布就等着清韫和她的食物来的众人,看到清韫孤零零的身影,身后什么都没有,顿时就静默了一瞬。
清韫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笑着说:“我意识到以前的错误了,我们的交流的确是精神上的,是学识的交流,思维的碰撞,之前是我层次太低,只注意享受了,所以我今天空手来了,你们开心吗?”
失望的众人回过神,笑着纷纷说清韫果然觉悟越来越高了。
于是,这群人只好坐在空荡荡的餐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