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很多人都需要走狗，但没人会想要一条随便咬主人的狗。
葛仕亨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他后悔，他非常非常后悔当初为啥倒戈的那么快、那么彻底，哪怕是象征性抵抗一下，受点轻伤后被俘也不至于是这个下场……而现在葛家庄的新主人显然认为他存在的价值接近于零，而背叛的风险大到无法承受，既然如此……那除了死球还有别的可能么？
早就按捺不住的翟五和尚、施鹰等人，迫不及待地把葛仕亨和葛学礼背靠背地捆在了一起。
两把剔骨尖刀已经到了佃户们手中，重复着、甚至可以说强化着当年海船上手刃人贩子的血戮，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葛家大少爷挨了八十多刀就嗝屁了，而皮糙肉厚的家丁管事居然撑到一百六十多刀才彻底咽气，然而即使咽气了，他们的尸首依然是持续攻击的目标，杀人见血这种事情对于佃户们来说一方面是复仇，另一方面也是历练，毛雄辉看的出来佃户们在捅刀子前后精神状态的变化，更看的出来那些投降的前家丁们瑟瑟发抖彻底老实了，“海泥鳅”的手段显然起到了效果，但这还远远不够！
“葛二五！葛八六！”毛雄辉喊过两个之前被俘因此问过名字的人，“我毛某人和陈兄正为惩奸除恶、除暴安良而来，现在奸邪已除，暴虐已死，两位乡亲还想要什么？”
葛二五听罢打了好几个哆嗦，心想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军爷明摆着是要探探佃户们的顺从程度，这要是瞎说八道惹恼毛守备，怎一个死字了得？于是他点头哈腰挤出一张笑脸：“小……小民哪敢要什么？小民只想老老实实做佃户，毛老爷、陈老爷想要啥，俺就给啥……”
一边的葛八六见识稍微多一些：“啥佃户？毛老爷分明是要在这儿搞军屯，俺们以后都是屯兵！毛老爷让俺们种地俺们就种地，毛老爷让俺们打柴就打柴，毛老爷让俺们修墙俺们就修墙，毛老爷让俺们上阵俺们也的上阵……”
毛雄辉点点头：“两位乡亲说的在理，不过我毛某人行事向来不以常理度之……”下面的话语气平淡但内容劲爆——“各位乡亲，你们之前租种葛大户的田产，从现在开始，就是你们自己的了！”
对于包括葛二五、葛八六在内的佃户来说，幸福来的太快，以至于怀疑其真实性。
从毛雄辉发觉这一大帮子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还有不少掐自己的脸的事实来看，方才的宣布，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
农民起义数千年，就是为了有块田，给处于封建社会底层的佃户说什么忠君爱国的大道理，都不如切实可行地分给他们能养家糊口的田地管用！从那些佃户交头接耳结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喊“仁义”就看的出来，土改是个终极大杀器确凿无疑！
毛雄辉示意佃户们安静，然后抛出了第二弹——“各位乡亲尽管放心，耕者有其田是我毛某人的准则，另外淄川军也要吃饭，所以田租没有，赋税还是要交的，当然也别担心换汤不换药，因为赋税只有一项——田地产出的三成！”
百分之三十的农业税以后世的标准看真心不低，但考虑到葛大户之前高达六成的田租，这可真算是仁政，更何况这是实物税收，而非货币税收——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张居正的“一条鞭法”就是因为是纯粹的货币税收，结果一方面促进了商品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却加重了农民的负担，客观上加速了明朝在万历之后的崩解。
眼瞅着那些现在应该叫自耕农的前佃户们反响不错，还有不少老泪纵横的，毛雄辉不慌不忙地抛出了第三弹——“三成的农业税是上限，而不是下限，如果农户为淄川军承担劳役，则可以低消掉一部分甚至完全抵消农业税，另外农户家中有壮劳力为淄川军当兵也能抵消农业税，具体的标准如下……”毛雄辉一条接一条地说了很多，这些政策都是和洛英详细讨论过的，他们并不需要做到“真-完全-仁义”，只要明显比其他军阀势力仁义就足够了。
当毛雄辉口若悬河狂刷自耕农声望收取民心之时，陈德则在想别的事情——毛雄辉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成为大地主的机会(毕竟赵应元就是这么做的)，而搞什么“耕者有其田”，陈德又不相信毛雄辉是读腐了书的人，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毛老弟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所图甚大！
……既然所图甚大，那么皮岛私港八家海盗联合行动就很有必要和毛老弟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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淄川军之前的文化教育现在发挥了作用，毕竟彻底清查葛大户浮财、按照地契分配土地、牲口、农具、粮秣的分配都不是文盲所能胜任的工作，而毛雄辉和陈德终于有时间在已经更换了主人的葛家大院密谈，“海泥鳅”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是要做“大生意”，比上次的买卖还要大的多的生意！。
大生意？毛雄辉听到这个名词后迅速摊开一张纸，用一根鸡毛笔勾勒出北中国的海岸线，然后在天津、大连两处画了圈圈，把纸笔递到陈德手里——“敢问陈兄，可是这两处的大生意？”
陈德接过纸笔迅速划掉了天津处的圈圈，说道：“只有一处的大生意。”
毛雄辉叹了口气：“果然……直捣腹心的战法还是太冒险了些。”
陈德摇头：“非也，若是包括淄川军在内的九家联军合力，至少有七成把握把天津闹的天翻地覆！可这是杀鸡取卵、寅吃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