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虽说答应替腊梅去答复,但她实际上是女家的大姐,直接出面,怕人说女家不矜持,上赶着。
适合做这事情的人,还是宋好年,他既是腊梅的姐夫,又是汪小福的结义哥哥,莫说是答复一声,就是他做个媒人都是使得的。
宋好年听说这事儿,先笑道:“我就说小福不错,往后腊梅跟着他,保准有后福。也不怕腊梅受委屈,他敢给腊梅委屈受,看我打不死他!”
腊梅这个小姨子比他亲妹子可人疼,宋好年待她一向不错。
腊梅红着脸说:“他瞧着不经打,姐夫你轻着点”
宋好年目瞪口呆,连百合也半晌没回神:“八字还没一撇,你这就偏心他啦?他是谁,谁是他?你倒是跟我说一说。”
“呸,你还是当大姐的哩,没个正经!”腊梅啐百合一口,跺跺脚躲羞去了。
宋好年跟百合对视片刻,哈哈大笑。
他俩原还担心腊梅不开窍,就是为着不晓得啥原因嫁给汪小福,怕是将来也会出问题。谁知道腊梅不声不响,自己先想通,倒免去百合一番口舌。
看腊梅如今娇羞的模样,脸上似在发光,时不时还会没来由露出甜丝丝的笑意,谁还想得起她当初才来时,那畏畏缩缩的模样哩?
汪小福从宋好年这里得到信,喜得先翻个跟斗,次后便对宋好年一谢再谢,“大年哥,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往后我娶到媳妇,定要谢你大媒!”
宋好年道:“只是腊梅应下,我老丈人和丈母娘还不晓得,你且莫得意,叫他们乐意认下你才好。”
汪小福只顾笑嘻嘻:“往常我去柳山村,他们待我也挺好,再没有看不上我的道理。”
宋好年想起百合说过,她娘自把她卖得五两银子,就总想把剩下两个妹子卖得更好些。上回郭家村郭水成的事情硬叫百合搅黄,丈母娘心里憋着气,他们挑中的妹婿,只怕丈母娘不喜欢。
“我丈母娘怕是有话说,你若是真心要娶腊梅,就别管她说话难听、要求高,不要后悔。”他提前给兄弟打预防针,万一将来成了连襟,就是两个人共同伺候难缠的丈母娘哩。
郭家坡那事汪小福也晓得,他还在其中出过力气,点头道:“我再咋样不成器也是个男人家,这等事情总并不能叫腊梅一个姑娘去操心,李大娘有啥不满的只管冲我来,我再不叫腊梅受委屈就是。”
这才是男人家该有的样子,宋好年很满意,拍拍汪小福的肩膀,“既这么着,你去寻腊梅说说话。”
汪小福喜之不尽,除去带上那盒引腊梅跟他吵一架的薄荷膏,又寻出一盒精致香粉来,带上就要出门。
汪大娘看到,笑问:“有眉目啦?”
“娘,大年哥才同我说,腊梅点头了哩。我这就去找腊梅说话,回头再去柳山村提亲,往后我们一道孝敬你!”
见儿子如此兴冲冲,汪大娘不好给他泼冷水,只是笑眯了眼睛,一个劲儿道:“好好,我且等着抱孙子。”
腊梅今日还是在豆腐店帮忙,汪小福走到门口,不晓得该咋张嘴说话,站在那里抓耳挠腮地苦恼。
腊梅翻个白眼:“你平日里那些个伶俐都上哪里去啦?只是在那里犯傻!”
她拧身往后院走,汪小福连忙跟上,虽是挨说,心里却吃蜜一样甜。
后头院子里没别人,种着棵梨树,这时候梨花早就落光,叶子长得宽大鲜绿,手指肚大小的果子就藏在叶子中间,挨挨挤挤的。
腊梅站在树底下,半日不见汪小福开口,疑惑道:“你这人真奇怪,不是有话跟我说?咋又不说了哩?”
汪小福连忙说:“我是高兴过头,不晓得咋说哩。”
他一时想说他将来会待她好,一时又想说,想赶紧把她娶回家,生个大胖小子给他娘带,还想说就是朱氏刁难他也不怕,一定会叫老丈人丈母娘都满意
这些话到了没说出口,汪小福一颗心在腔子里乱跳,脱口道:“腊梅,我真高兴!”
“你乐意跟我,真是我再没有想到的好事情。”
腊梅本想翻个白眼,不晓得为啥脸上又烧起来,她晓得自己这会子是在脸红,若是落在他眼里,只怕他要当她害羞。
她才不是羞得脸红哩!她就是,她就是
腊梅觉得自己很大方,一点都没为着婚事害羞,可她的衣角已经在手里搓揉成一团,看得汪小福一阵揪心:“衣裳皱了。”
“啊?”腊梅一愣?
汪小福说,“衣裳皱了哩,你有熨斗没有,我给你熨一熨。”
腊梅火烧似的一下子蹦起来,着急忙慌道:“我自己熨,不用你!”说毕匆忙跑去前头干活。
汪小福摸摸怀里两个瓷盒子:“”还是没送出去。
最后两盒膏子还是托百合转送给腊梅的,薄荷膏清凉提神,香粉是淡黄色,百合凑近一闻,腊梅花的味道。
腊梅摩挲着瓷盒光滑的表面,脸上烧红,心里一波一波又羞窘又甜蜜的涟漪荡漾开来。
她跟着大姐和姐夫一道过日子,日日看着他们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若说没有半分想法,那她得是个木头人才行。不过腊梅也没想到,真就会有个人把她也放在心窝子里,她原以为等过几年年纪大到再留不住,她就得胡乱嫁个人去生孩子、伺候一家子哩,镇上那么些个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真正能得丈夫喜欢的
根本没几个人。
自腊梅松口,百合也想通,觉得汪小福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