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宋好年等人兵分两路,一路依旧照原路往省城去贩卖山货,另外一路只三四个人,绕路去寻那个种玫瑰花的庄园。
那庄园在省城近旁一个县里,因省城土地贵,便是城里大户人家,田庄也往往在临近县中,既便宜,又方便就近照看。
他们往常没留意过,这回来才晓得人家早把玫瑰花做成了一桩生意,前来买花苗的商人络绎不绝,看得柳义直咋舌:“世上到底聪明人多,不等我们想到,人早已把事情做到。”
宋好年笑着说:“也不是没给我们这些人留活路,他们做的是大生意,看不上我们小本买卖,我们跟在后头拾些零碎就尽够了。”
距离田庄还有一段路程,天却快黑了,几个人只好在路边寻一户人家,敲门借住。
他们这伙人生得着实不像好人,好在路引、过所一应俱全,说话也客气,那户农家家里也有几个男人,倒不怕他们作恶抢劫,因此腾出一间草料房来供他们睡觉,又做热汤给他们喝。
几个人感激不迭,才就着热汤吃过干粮,立时去睡怕不大好,便同主人家说些闲话,打听那玫瑰庄园的事情。主人家一听是来买玫瑰苗的,做的正经生意,比那些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放心,又添两分好脸色,笑道:“那个庄园好些年前就在我们这里,主人家原说是姓周,后头不知怎地,就换了一户姓朱的人家
,主人倒是没来过,只管事的常年在这里照看。”
又说:“要说种玫瑰花,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花开的时候,香飘十里,别看我家离这么远,一样闻得到哩。”
这家主人虽不曾种花,到底这几年看着田庄上的事情过来,多少也有些了解,宋好年有心多听些,便摸出酒壶来请人喝,主人喝得兴起,又说了好些个话。
讲每年有多少商人来买花苗,大笔金银往庄子里头拉,又每年做多少玫瑰露往外卖,别看玫瑰露在别处值钱,在他们这里却便宜,没家都有一辆**,专用来待客。说到兴头上,便唤家里婆娘拿玫瑰露出来给几位客人尝。主人是醉了,女主人却十分清醒,骂丈夫道:“家里那点子玫瑰露眼看要见底,如何好拿出来在客人跟前现眼?你这老货,半点成算没有,倒要
客人替你全脸面!”
那主人不依,一定要婆娘拿玫瑰露出来,两个人眼见要吵起来。
宋好年几人一听就晓得这家虽有玫瑰露,只怕也没主人家说得那样轻贱,还是密藏起来给要紧客人吃的,他们人多,又是过路人,吃一回,只怕把人家好几个月的量都要吃尽。
在外行商要紧的是有眼色,不给人添麻烦,柳义连忙推辞说:“我们几个男人家,都不爱吃甜的,不用冲玫瑰露。”
宋好年也道:“喝酒,喝酒。”好歹把这一茬混过去。
直到月上半空,几个人才说完话,自去草楼里头休息,这家女主人絮絮叨叨地念叨男人,也不怕客人听见。第二日一早醒来,拜别主人家,走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庄园,只见外头停得满满的车马,也有些跟他们一样没车马可以乘坐的人,都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领个牌子,一个个请进去说话,没轮到的人就在
外头茶棚里歇脚。
茶棚里除了茶水,就是玫瑰露,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叫人惊叹不已。一直等到下晌才轮到他们,中间怕错过,几个人也不敢寻去处弄吃食,只管拿干粮出来啃。这回百合做了些月饼叫宋好年带在路上吃,虽不当季,月饼重油重糖,好吃又不容易坏,他们几个都说比吃
腻了的干粮好吃。
好容易轮到,青衣小帽的小厮请人进去,一张嘴就问要做啥生意,是买花苗还是买成品,能吃下多少货。
宋好年连忙说:“买花苗,也不多,能种两三亩地的就成。”
那小厮显然见惯大大小小的生意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把人带到一个小房子跟前道:“进去罢。”
院子里这样的小房子有十来间,每间都在接待客商,柳义给宋好年使个眼色,意思是:“大生意有大生意的谈法,我们做小生意,见我们的只怕也是小管事。”
纵是小管事,也是他们往常难得一见的贵人,好在这管事并没有多少傲慢之色,问清楚要多少花苗,在算盘上打几下,便报出一个价格来。宋好年这回出来带足了钱,百合只怕花苗太贵他们钱不够,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积蓄都给他带上,还是宋好年制止她:“钱不够就少买些,明年带够钱再去买。心急吃不成大胖子,你如今急成这样,那是
花苗,又不是摇钱树苗。”
百合这才缓下来,也笑着说:“你说的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急不得。”
管事报的这个价钱,宋好年在心里算一算,还能接受,只是还是会把身上的钱花掉大半,到底叫人觉得肉疼。
他一犹豫,管事就看出几分,笑着说:“若是一时钱不凑手,宁可少买些这花苗金贵,一个伺候不好,全要折进去。”
宋好年道:“大老远进宝山,总不好空手回去,就按那个价格算罢,三亩地的花苗。”
管事一扬眉:“痛快人!我跟你们说,我往常见多了叽叽歪歪的人,难得你们这样痛快,一样是做生意,你们保准比他们有出息。”
几个人都笑,人家随口夸一句,他们可不会当真。
当下管事就写下一纸契书,说:“契书上写得明白,先交一半定钱,待过两日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