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郡主从京城来探望宋好年,就已经出人意料,谁知她非但自个儿来,还带着几位金尊玉贵的皇孙,实在让百合手忙脚乱了好一阵。
好在家中有常娘子帮忙,赶着收拾出一间屋子,让这群皇孙有个歇息处,昭仁在皇孙们中间颇有威信,拍拍手,几个孩子在她跟前站成笔直一列。昭仁道:“都跟着常娘子与兰妞、小娥去洗漱,换过衣裳睡一觉,醒来后吃完饭,我带你们玩去。哪个要是不听话,偷奸耍滑,就是到了这里,我也有法子叫你出不去
门。”
孩子们跟太子还能耍赖,对着昭仁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依依不舍地对如真说:“等我们醒来一起玩啊!”乖乖跟着去洗漱,昭仁这才得空与她二哥二嫂说话。
虽说在信件里已嘘寒问暖过好几回,昭仁还是先问宋好年在时疫中情形,后怕道:“亏得二哥跟如真福大命大,真是祖宗保佑!”
百合点头道:“可不是?那些日子我一合眼就做噩梦,亏得没事,只如真鼻尖上留下几点麻子。”
如真皮肤随百合,又白又嫩,出过疹子后脸上也没留太多痕迹,只鼻尖上几点淡淡麻子,倒显得俏皮。
宋好年又问京中诸人可好,昭仁将京中情形一一说来:“大家都很好,只是记挂着你们。”
又道,“原本母妃想自己来,我们谁也不敢让她冒险。”
宋好年点头道:“你们做得对,母妃怎能来这乡下地方?”让母亲担惊受怕,他心中有些难过。昭仁又笑道:“后头父王说,让六哥来罢,谁知六嫂有孕,六哥乐得像个傻子,母妃瞧他那样子,生怕叫他出个门他都能左脚踩右脚摔个大马趴,左右看看没一个比我
顶用,索性派我来。”
当日宋好年离京前,荣郡王慈灿才成婚,如今郡王妃有身孕,还是他头一个孩子,难怪他高兴成那样。
信王诸子俱有家室,又在朝廷里领着差事,并不能随意乱跑,恰好昭仁闲得无聊,索性出京来逛一逛。
“你来玩便是,怎么还把孩子们带来?”带这么些孩子,皇上竟也放心!
昭仁不在意地摆摆手:“他们自己求的皇伯父,我也拗不过。大哥同我说,和圳是皇太孙,不能长于深宫,我既要出门游玩,索性带上他,叫他也看看民间情形。”
这倒是个好理由,宋好年再不理论,百合道:“和圳便罢,几个女孩子咋回事?”
昭仁笑嘻嘻说:“好二嫂,她们就是我这回出来身上带的差事,且让我歇口气,回头与你细说。”
百合才要追问,门口有人叫:“二嫂。”
宋秀秀才将看着外头赫赫扬扬的高头大马,就有些胆怯,偏又有事,只得硬着头皮进屋来,问百合道:“二嫂,我家里有些个事情,能不能把圆圆在你这里放半日?”
宋秀秀把圆圆看得命根子一般,也就宋好年家中能略放心些,在别处她都不肯让闺女离开自己眼前。
昭仁饶有兴致地盯着宋秀秀看一阵:“你叫二嫂?这么说,你是那宋家的女儿?”
宋秀秀只见这姑娘容貌娇美,神情明媚,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尊贵气度,不晓得是谁,怯怯点头道:“我是叫宋秀秀。”
昭仁一笑:“我是朱淑娖,你二嫂的亲小姑子。”
宋秀秀一惊,她晓得自家对不起宋好年,就是宋好年认回亲人,她们家也从没见过那家子京城贵人。
再想不到忽然间就见着人,贵人还像那寺庙里的娘娘像一般,又尊贵、又美丽,只不过穿得不似塑像华丽,倒是挺朴素的。
昭仁为着行路方便,一身骑装还未换下,只管盯着宋秀秀看,宋秀秀那点子心思根本瞒不过她:害怕、愧疚、羡慕
百合出声道:“你别吓唬她,小门小户的孩子,哪里吃得住你这么吓?”
说着对宋秀秀道,“这是我亲小姑子,为人再好不过,你不用怕她,往后寻常来往就是。”
宋秀秀不敢就点头,但见昭仁一下子靠到百合身上,娇声道:“二嫂偏心外人,我可不依!”
百合跟哄孩子似的拍着昭仁脊背,“都多大人了,还这样撒娇。”
宋秀秀不敢再看,一时不晓得该留下圆圆自个儿走,还是带走闺女,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宋好年道:“圆圆,来舅舅这里。”
圆圆快活地奔到宋好年跟前,熟练地爬到他膝盖上,给自个儿找个舒坦地方窝着。宋秀秀红着脸结巴道:“二、二嫂”
又觉得不对,人家正经小姑子在这里,好似天上仙女一般,她就是地上一块泥,哪里配叫二嫂?
“你要干啥就去,圆圆在我们这里,你不用悬心。”百合没跟宋秀秀多计较称呼。
宋秀秀跑得飞快,好似后头有狼在撵她,她一出门,昭仁就道:“你们俩性子也太好些,我原以为你们不过随手照拂她,谁知竟这样亲密,连孩子都能托给你们。”
宋好年忍不住笑道:“多大事,你别这样不高兴,左右我在家闲着无事,这孩子又干过坏事。”
他妹子这是晓得维护他,他再不会不高兴。昭仁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又跟百合说一阵话,自个儿也去换衣裳。百合布置的屋子虽不如她京城闺房精美,比起女学里那间宿舍也不差多少,昭仁还说:“我看你
们屋子朴素得很,何苦专门为我弄这些?”
百合笑道:“你可别说一路过来,驿站的屋子你住得惯。”
昭仁脸一红,领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