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及冠之时,刚回到皇廷也依旧带着几分倨傲地想要结党营私,参与夺嫡一途。所以彼时的复仇,他明知宁姜婉儿心机深沉不可同谋,却依然没有选择依附李唯玑。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李唯玑是多么强大不可撼动之人,与他分庭抗礼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加之一系列的变故倾压而来,他深陷囹圄,不可自拔。从此,也失去了他一生挚爱,他终是彻底息了那份窥视皇位的心思。他没有想到后来一无所有的他竟与李唯玑走得那般亲近,俨然成了一母所出的亲兄弟一般。
越是了解,对李唯玑的倾佩的程度就越是加剧,他不得不承认李唯玑确实是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
然而独孤凝出现后,李唯玑的表现越来越令人无法理解了,他是冷静睿智的当朝太子,二并非醉心情爱之人。本就与他大不相同,可此时此刻竟然几次三番地栽在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手中。这如何不让人惶惑忧思呢?
李烁看着李唯玑心中复杂难明,好一会儿才艰难地移开眼,重新望向独孤凝,目光之中的狠辣冰凉半点未消,“滚开!”
独孤凝虽不惧李烁,但也不乐意踢在铁板上,所以只似笑非笑地评论了一句,“二殿下归来得真是恰逢其时呀。”便施施然地出门而去。
她知道以李烁的手段李唯玑身上的毒确实不算什么,要不了多久,李唯玑便会安然无恙了。到时候一切狡辩都变会得毫无力度。独孤凝已然有了坦然承受的觉悟。
屋外早已并排了一大群人,没有入内也无喧闹,就像是在虔诚等候神灵懿旨的信徒,脸上充满期盼又不安的颜色。独孤凝大抵猜到他们有些是随李烁来的,有些是听到消息匆匆而至的,但从这种赶来速度看,他们对李唯玑安危的关注可见一斑。
独孤凝若无其事地与苏容打了个招呼,待到他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表明了意图,“太子清醒后,就说我在前院等着他!”
苏容一听,立即一个激灵,“什么意思?”
他的反应有些大,似乎独孤凝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感觉威胁,其实也不怪他草木皆兵,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独孤凝有了那么多前科先例,又如何让他不提心吊胆?
独孤凝完全没有做出解释的自觉,抬起手随意地在苏容肩头的衣料上拂过,挑眉一笑,“他自然会明白的。”
……
李唯玑清醒过来之后,没有急于见独孤凝,也没有询问门外众人此间的任何事情,他平静寡淡的仿佛只是一觉醒来一般。
他听着李烁在耳边殷殷的劝戒,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时而流露出来,但李唯玑无心去听只是简单点头敷衍了事。他将自己整理妥当,又传了膳,邀李烁一起用过之后,将其送走。此时已是日暮时分,众人也都各自归去,他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房间。
他没问过谌紫卿的住处,但也知道定然与独孤凝的卧房相近。恰好,独孤凝此时不在房中,也就避免了很多麻烦。
李唯玑来时,谌紫卿正在庭前的石凳上坐着,察觉到动静,才扬起脸,眯细眼睛,看着站在那里风华绝代的男子。对方长得高,须仰视着。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层面纱,朦朦胧胧的对望着。
李唯玑微微一笑,以一种表示没有任何恶意的笑,开始同她打招呼,“百里清玥,我这么称呼应该没错吧!”
她不作声,看着对方的脸,眼神清静无波,犹如打量院子一角过于纷繁的落花。
“久仰大名,虽然以前未得一见。”李唯玑继续道:“但我始终觉得会是你。”
她小心地与之保持着莫名的视线交汇,“是我。”
李唯玑微微一笑,“我以为你会否认。”
谌紫卿微微歪起脖子,“我从未想过能瞒住所有人,只是不曾料到第一个跟我摊牌的会是殿下你,毕竟此前与殿下不曾相识。”她轻轻地摘下面纱,随后新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的位置,对李唯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他应邀而坐,谌紫卿才询问,“太子殿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我终究已经知道了。”他回答。
谌紫卿的眉目微微蹙起,“我的身份,你会告诉他吗?”
“以往会,但我此刻却认为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之人才有资格公之于众,所以你不必担心。”李唯玑端坐在她对面,把面前的茶水细细的品尝一遍,随后才抬起头来,“在‘谌紫卿’这个身份之前我们确然未曾谋面,但关于你的事迹总是三不五时的传来。二哥也好,凝儿也好,他们都与你有过很深的接触,所以对于你我自认为有几分了解……实在没有想到,最后你竟会帮她。”
谌紫卿的目光停留在李唯玑身后的花幔上她莹白如玉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搭在石桌上,颇有些无奈地道:“或许是因为我不想再隔岸观火了,这样埋在火焰里的真相,最终什么也看不真切。”
“但这也并不能成为你帮她的理由!”
谌紫卿看着李唯玑,视线里似是要真诚地传达某种情绪,她说,“我和独孤凝相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虽然不敢说比你了解她,但我仍然相信她是个好人。”
李唯玑不以为然,“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她摇摇头,“并无,不过是直觉罢了!”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当然,除了我承诺过她不能说的那些,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