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巴巴地跑来是为了质问我的?”独孤凝眉头一皱,她此刻最不想的就是提起这件事。姜茗再无辜,到底也保全了她们全家,可是谌紫卿呢?不,应该说是百里清玥呢?她失去的可是整个家族,她所有的至亲之人呀。这些谁又能赔给她呢?独孤凝一想自己起作为一个朋友一直以来却对她的过去毫不知情,对她的悲哀亦不曾体会。这让她的心在面对堪紫卿时压郁得难受。
“我没有!”魏之然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分。
“御史丞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了,想必在这之前你已经做过很多努力了,怎么现在的成果不能让你满意?”独孤凝知道这个案件了结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他如今跑到她跟前,无非是在遣责她前段时间刻意避而不见,冷眼旁观的态度,“实话告诉你吧,这个案子是我掀起来的。”
“什么?”魏之然错愕的看着她,许久才让自己明白她不是在胡言乱语。他虽知这一系列案件关系重大,并非任何一人都敢掀开的,可是没想到,最原始的策划者不是太子,不是二殿下,而是她。
“所以你觉得我这个发起者会帮忙求情吗?”独孤凝微眯着眼看向他。
“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他低下头,噪音有些暗哑低沉,说这句话时再也看不到以前他那副跳脱的个性了。
“你真的希望我为此事求情吗?”这一次,独孤凝的音量抬高了几分,就连旁边的花鸟也被惊动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私。”魏之然此刻心头一阵黯然,理智上他比谁都清楚姜挽得到这样的结局是罪有应得;可是他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愿意让姜茗受到伤害。
独孤凝沉默了片刻,冷哼道:“你既然清楚,那以后我不想你再多提一个字!”她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过头对明舟道:“明舟,我们走。”说完,毫无迟疑地抬步,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
独孤凝的话如同冰针般地打了过来,言语之间不带有任何的温度,魏之然只觉得全身已经被僵住了,丝毫都动弹不得,只能愣愣地驻在原地,心中一片惘然。
回到弄梅凝香不出意料地又收到一份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礼品,它被安静的放置在窗台上,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窗子外是一片林子,长满了枝干歪扭痉挛的梅树。密密树林在院子里占据了一大块空间,枝叶的曲线一直伸向围墙。
清晨降临的痕迹还未褪干净,明艳的娇阳升入白晃晃的天空。独孤凝向前走去,久久地站在窗前。一轮红日悬在晨雾尚未收尽的长天,看似像白幕上一只庞大的怪物忘记收敛目光的眼睛,又像一盏弄堂里的长明灯。
向着阳光生长出来的弯弯梅树,没有一棵离得了它们的扎根之地,独孤凝恍惚从密密麻麻的枝叶中看到了花月痕的影子,他似乎从那枝叶之中踏着轻功穿行而来,将手中的东西轻轻的放在窗台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去。
“红豆红叶,黄沙黄齑,雪山莲珍珠贝……这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陆陆续续地送过来是什么意思?”明舟打开那放置在窗台上的匣子,又将连日来独孤凝收到的物品罗列了一些出来,疑惑不解地问当事之人。
“红豆生南国,红叶则言秋,黄沙大漠,淡饭黄齑,雪山莲是高山,珍珠贝为海流……所有的这些都是外面的世界,是那个已经死去的我所向往的自由的天空。”独孤凝就像是一个授业之师毫无保留地为他解答。
明舟望着这个情绪没有一丝波澜起伏的女子,她明眸善睐,慧光暗藏,明明有着清雅脱俗的样貌却添着张扬明艳的气质,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动人韵味,却总让人误入这虚虚实实之中。他目光清澈,缓缓问道:“可是这些于你有何用?”
独孤凝轻笑摇头道:“当然无用,可对于花月痕记忆中的那个妹妹则大有用处。”
“他想用这些一文不值的东西,来唤醒一颗已然离去的初心?何其可笑。”明舟的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不过我大概也能体会他的心情,如果心中有了称之为执念的东西,或许真的会不死不休。我听说这样的礼品已经连续送了一个月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些事情你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他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至少在这一方面倒是和云想一样,你说呢?”独孤凝回首闲话家常地问道。
明舟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所以你便打算不管了?”
独孤凝笑了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他既放不开我的过去,也放不下现在的我,所以他注定会活的辛苦一点,这个我无能为力!”
明舟闻言不置可否,有时候她这听之任之的态度倒像千年不变。他低叹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对于你来说,要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只要一个精心的准备便可。可你那么事不关己,是不是想让他对你彻底死心?你其实是不想让自己有一日牵连到他吧。”
独孤凝看着男子英俊的面容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怎么办呢?你那么了解我,如果有一天不再和我站在同一阵营的话,你将成为我最致命的弱点。”
明舟也看向她,面色依旧温和而郑重地道:“你知道的,不会有那么一天。”
独孤凝美眸在他身上流连,勾唇轻轻一笑道:“我也相信。”
见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应和,独孤凝也没再多说什么,似乎是过了良久,她才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