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片黑潮出现在不远处的原野上,即便不经思考,明舟也很轻易地知晓这些骑兵究竟是什么来历。
今日他原是要返回乌兰巴拓打探北韩如今的动向,并为此精心设计了好长时间。没想到还未到达乌兰巴拓,就已经暴露了行踪,这百余骑兵已经追踪了他半日,就在刚才明舟的坐骑竟然被累垮了。驱逐他的是一支勇武的骑兵,虽然有所不甘,但明舟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看着骑兵愈加逼近的这幕画面,明舟心想这一次闹得是不是有些大了?
纵使平日里与这样的将士训演过无数次,明舟还是紧张起来,毕竟他从来没有真正与这些人有生死搏杀的经验,何况风离彦就在队伍之中。
已经跑不了了!他寻了个可以居高临下的地方,等侯着风离彦一行的到来。
风离彦匆匆赶至明舟的面前,或许是因为一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的缘故,所以他没有穿戴盔甲,衣衫也都被风沙吹得凌乱了几分。
“周明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风离彦的眼睛,紧盯着明舟,如同一潭寒水般让人触之生寒。
“我只是需要钱而已。”此时明舟的脸上现出了微笑,不过他的笑容之中,多了些认真,多了些坚定。
“周明”回答的这句话太简单,简单到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但风离彦知道“周明”回答得很认真,比任何时候的他都认真。只不过这样的态度风离彦还是第一次见到罢了。
显然风离彦在惊骇之中甚是迷惑,而同时心里又略略有些明白,“周明”从来都不是漫不经心的人,只是在他面前还没有出现足以令他重视的事而已。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可以入“周明”的眼呢?这一刻风离彦发现对于“周明”他什么也不了解。一直以为“周明”不愿意提及他自己的过去是因为他还无法释怀那场灾荒带来的痛苦,可是现在风离彦不得不去想,是否真的只是那么简单。
但无论真相是怎样,唯一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周明”和盈江城,和嘉元帝,甚至李唯玑都没有任何关系;就连上一次“周明”打入东宫获取情报的事也始终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进行着。
“你根本就不是李唯玑的人,我想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理由。”
“看来你真的调查过我!”风离彦的话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明舟听了心中自然也会产生些许波动,毕竟风离彦是与他共同成长了数年之久的人。现在明舟走上了这样一条与风离彦背道而驰的路,那么他还能为风离彦做的,也只有坦白,“没错他确实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那又怎样,结果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风离彦的视线如同钉在明舟身上一般,拨不动一丝一毫,“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虽然你的出生地并非我北韩的莽莽草原,但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背叛我。”
“八年前我就说过,我算不上你的属下,也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朋友。”
明舟审视着骑在马上的男子,语言明晰而脸上的情绪却变得异常复杂。
事先他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即使楚云霄没有出现,他也终将要与这个毁灭无冬城的势力撕破脸皮。但是明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在北韩生活的日子虽然嘴上不说,但风离彦无疑是他从心底里唯一认可的异族朋友。
“我以为自己可以驯服你,可现在我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在鼓掌间的人。”风离彦冰锋般的目光冷利地割向这个他一直以兄弟相称的男人,字字清晰地道:“我如今才明白你为什么从不肯参与我的行动,原来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阵营里。可是这漫长的八年,你总不会到现在才翻脸无情……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明舟说道:“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只是很快我就查到那个人已经死了!”
风离彦微微讽刺道:“你找的那个人是我杀的?”
“不是!”明舟面无表情说道:“但是他却是被你们害死的。”
风离彦面上讽刺的意味更加浓重了,“所以你留下来,就是为了等到自己羽翼丰满的时候好向我们报仇?”
明舟咬咬牙道:“是!”
在北韩的这些年,明舟查到当年带领骑兵屠戮无冬城的正是肆叶护,将楚云霄带回北韩并让他身死异乡的也是这个人;但肆叶护是何等强大,即使是隐忍至今的明舟也没有得手的可能更别说当年那个穷途未路的少年,所以他一直在等待机会以报当年灭城之仇。
风离彦用冷冽的眼神静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微嘲说道:“那么现在这批军饷让你觉得心中仇恨得到消解了?”
“你还记得那时候从盈江城寄到我手中的那封信吗?”明舟不疾不徐地问道。
风离彦当然记得,那封不该出现在北韩的信却最终送到周明的手里,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仅靠驿站传递是无法完成的。可是周明只看了几眼就当着他的面把信件烧了。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怀疑过,因为他很肯定周明连信的内容都没有看完。
此时又听周明提起,他才知道这封信暗含了某种玄机。风离彦心中冷笑,没有说话。
“那封信本身确实与我无关,但信中的笔迹却是他的,于是我不禁在怀疑当年得到的结论是否出了错误。”
明舟没有想到他还没有等来杀死肆叶护的机会,却等来了楚云霄的一纸书信。
看到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