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江北像是被人往脸上重重打了一拳,如梦初醒,“你什么意思?”
“没听清楚吗,那我再说一遍,”钱庄主人极有耐心,慢慢道,“我不要连少爷的万贯家财,连少爷今日出了钱庄大门,是赢是输我也不在意,我只同连少爷做这次的生意,三十万两黄金连少爷尽管带走,只需要把一双眼睛留下即可。”
冠江北听得脸色铁青,怒斥道,“荒唐!放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一双眼睛换三十万两黄金,你也算是物超所值了,若非你有连家少主的身份,你这双眼睛恐怕连三十个铜板都换不了。”钱庄主人悠悠道,“不过还请连少爷一定要为这笔交易保密,半个字也不要向别人透露,否则,我就保不住你身上的其他部分了。”
冠江北突然冷静了下来,颓败苍白失落失意一扫而空,自信从容潇洒,气质截然不同,让人大惊失色。
冠江北道,“也就是说,你承认最近月港城里出现的那些残缺的人,都是你做的,你借钱给他们,却不要他们还钱,而是从他们身上拿走了某个部位。”
钱庄主人道,“哦,冠捕头,原来是假意输钱进来查案的吗?”
“假意输钱进来查案不假,”冠江北又从脸上撕下一张面具,“但在下却并非连家少爷冠捕头,自我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孟霞舟。”
钱庄主人大笑道,“原来是孟霞舟孟大侠,孟大侠何必假扮冠捕头,要是孟大侠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来换,我还能再加三十万两黄金。”
之前允诺借给冠江北的是三十万两黄金,再加三十万两黄金,孟霞舟的眼睛,就值六十万两黄金了。
孟霞舟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孟某真是万万没想到,孟某的招子居然这么值钱,要是孟某将来穷困潦倒生活不济,不知道能不能跟庄主再进行这笔交易呢?”
钱庄主人道,“当然可以,孟大侠的生意,小人随时都愿意等待,只是孟大侠今天应该不可能放过小人了。”
孟霞舟到,“庄主真是明白人,孟某今日必须为其他人讨一个公道回来。”
钱庄主人道,“不知道孟大侠想讨什么公道呢?”
孟霞舟道,“庄主借钱与人却不追讨,本是大善举,但是庄主却要了这些人身上的一部分,将善举变成恶行,孟某受人之托,当然要探清楚事情的真相。”
钱庄主人拨开帘幕,现出真身,“真相?什么是真相,真相重要吗,有人在意吗?”
竟然是赌坊中号称赌技最高的舞轻云!
舞轻云回复了本音,细听之下满是哭腔,她是美貌绝伦的女子,话中带上哭腔更引人疼惜,“孟霞舟,你说说,真相是什么,真相在哪里,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乎真相?”
孟霞舟道,“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舞轻云神秘凄惨地笑,“我不会说的,你尽管抓我回去县衙,严刑逼供我也不会说的,你要真相,这就是真相,真相不过是一个结果,但我即便死了,这间钱庄也不会结束,我知道孟大侠本事非凡,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能抓到我,也能抓到第二个人,我从不怀疑这件事。”
孟霞舟谦虚道,“过奖过奖。”
“闽中郡南方沿海一带,有古城名为刺桐,刺桐多富户,莫不以叶家为首,十五年前叶家有女名为秋枫,名号散财童女,”七娘手里捧着一宗案卷,施施然从回廊上走进来,“广施恩德,借钱不收,短短三年败尽家财,之后不知去向。”
冠江北神色凝重,跟在七娘身后,手上捧着一个巨大的罐子,里头装着耳朵眼睛手指等从人体身上割下来的部位,天知道冠江北找到这个罐子的时候差点看吐了。
再对比眼前巧笑倩兮的美貌女子,完全无法想象一切是她亲手做下。
“夫唱妇随,果然是夫妻恩爱,他孟霞舟既然来了,你公孙雁书当然不会放任他跟别的女人单独相处。”舞轻云笑着道,她似乎没有听到七娘的话,也并不觉得七娘话里那个天真到愚蠢的女人是她,当然她也像是没有看到冠江北,更没有看到冠江北手里捧着的那个罐子。
孟霞舟逐渐退回到了七娘身边,之前他就明白了,女人之间的战争,他是没有地方插嘴的。
跟他站在一起的还有冠江北。
冠江北捧着罐子一脸纠结,口不能言,咬牙切齿。
孟霞舟顺手解了他的穴道,“好了好了,冠捕头,非常时期必要手段,请你不要见怪哈。”
原来在孟霞舟从永春寺回来后,跟七娘又串通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给舞轻云的探子看的。
全赖七娘跟他心有灵犀,只需要一个眼神交流,就能知道对方的打算。
当冠江北被七娘激得逃离七舟酒馆的时候,无需多久已经被孟霞舟打晕顶替,随后三人兵分两路,由孟霞舟假扮冠江北进入赌坊钓鱼,七娘则压着冠江北潜回县衙取来卷宗。
冠江北让孟霞舟去永春寺,本意是像让孟霞舟死在百花杀令主的手里,但是冠江北没想到百花杀的令主不但没有跟孟霞舟动手,甚至还送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情报。
月港城并不禁赌,但是因为民风淳朴,百姓爱赌两把过瘾,却不会将身家性命都输在这里头,每一家赌坊都不例外。
但是这家赌坊却有些独特,不让本地百姓进入,只接待外来客,理论上孟霞舟无需假扮成冠江北,但是这几天闹出的动静太大,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