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长明灯,赠与已故人。
七娘记起当初孤身漂泊,到月港城停下,恰逢月港城的中元节,临海的小码头上处处都有人在放河灯,她初来乍到,不小心捞起其中一盏,看到上面写着愿望,颇为新奇。
于是就这样认识了一生都以做河灯为业的二婶。
“我做了半辈子的河灯,看到一个小姑娘来请教我,还以为后继有人,”二婶接过孟霞舟写好的名字,点灯挂上,对孟霞舟道,“想不到她后来,竟然是去开了一家酒馆,可把我老婆子气的,三天都没吃好饭。”
孟霞舟赔笑道,“七娘粗手粗脚笨惯了,怕砸了您老的招牌,您老就别再气她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二婶是少数喜欢孟霞舟的自己人,她丈夫去得早,没来得及给她留下一儿半女,直到七娘出现,二婶喜欢这个言辞不多但心性坚定的小姑娘,一直当她亲生女儿看待,孟霞舟是七娘的心上人,二婶当然也把孟霞舟当女婿看待,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再加上孟霞舟特别招长辈疼爱,二婶可不得越来越喜欢孟霞舟这个年轻人了嘛。
七娘寡言,孟霞舟善语,也正是应了一句老话,什么锅配什么盖。
二婶看这两个小年轻,确实越看越顺眼,“你们两个,打算选一个什么样的好日子啊?”
七娘道,“暂时还不着急。”
二婶不赞同道,“你这个小丫头,别人好似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儿女都能满地跑了,就你不着急,孟小子也不着急么?”
孟霞舟笑道,“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我着急也不管用啊,二婶是不是这么说?”
二婶被他逗得直乐,笑骂一通,才放他们俩人离开。
一路上孟霞舟也是插科打诨,到了酒馆门前,又笑着问道,“七娘何时能肯下嫁与孟某啊?”
“只有女子身家、权位远超男子之时,婚姻才能成为下嫁,”七娘手放在门前未推,似笑非笑对孟霞舟道,“而我只有一间小酒馆,与孟大侠相差甚远,如何下嫁?”
孟霞舟打蛇随棍上,当即道,“七娘还有酒馆,孟某却实在是身无分文啊。”
七娘失笑,“我听说,孟大侠是这间酒馆的老板爷?”
孟霞舟:“……”
都怪他为何要占这个便宜啊!
孟霞舟殷勤地替七娘推开门,一道强猛的剑气已经扑面而来,伴随着一声清朗的男声,“三姐,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让小弟替你好好教训他吧!”
话音落,剑气迅至,孟霞舟眼疾手快一手将七娘送离战圈,同时翻身避开,顺手抄起手边的一张板凳,脱手飞去!
来人一剑出鞘,凌空凭虚而来,剑气凛冽,昊光绽放,将这张板凳切成三段!
孟霞舟大叫一声好剑法,借势而起,玄青长衫猎猎作响,眼中映入剑光,推演出剑招后续无穷变化,嘴角微扬,成竹在胸,一掌就要挥出!
“孟霞舟,今天你敢破坏我店里的一桌一椅,从此以后便不用再来了。”
一句轻语,消去即将掀起的一场大战,孟霞舟半途收势,从容不迫,足下起落,再轻巧落在七娘身边,满脸委屈道,“七娘,你这是,你怎么就光凶我呢,明明是他先动的手!”
七娘看也不看孟霞舟一眼,只对出剑之人说道,“祁清商,敢对孟霞舟动手,你是越来越见长进了。”
孟霞舟暗忖,祁清商,这个名字倒是听起来有些耳熟……
只听被七娘唤作祁清商的青年,收剑入鞘,坐回原位,大笑道:“三姐夫的身手果然比传闻中更加厉害,三姐跟三姐夫的感情,也比三姐信中提到的还要深厚啊。”
这话未免太顺耳,年轻人会说话,孟霞舟登时挺直了腰板,也不管眼前的青年到底是什么身份,暗暗向他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心里美滋滋地想,原来七娘还会写信给她弟弟并在信中提到他,嗯……?
孟霞舟一激灵,七娘的弟弟?
祁清商,这个名字、这个姓氏真的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孟霞舟被七娘打发去再打造一张板凳,他武功高强,隔着一点小距离也不妨碍听见他们姐弟俩的交谈。
七娘道,“名曲山庄近来无事吗?”
祁清商道,“托三姐洪福,庄内一切安好,并无要事,所以我才能来叨扰一杯春水酿。”
七娘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我没耗尽今年的春水酿,是不能请你走了。”
祁清商道,“我知道春水酿也是三姐夫的心头之好,怎么会让三姐将春水酿全让给我呢?”
七娘道,“我只说耗尽今年的份额,不代表去年就没剩下的。”
祁清商道,“哈哈哈哈哈,让三姐夫饮去年的酒,岂不是显得我这义弟不懂礼数了?”
七娘道,“那你就多心了,他根本不知道礼数是什么。”
……
孟霞舟一边刨木头,一边光明正大地偷听,一番交谈下来,内心已有数。
祁清商,正是扬州城名曲山庄的少主祁清商,此子与他粉属同道中人,行事一贯随心所欲,与当的少主公孙雁书,也就是现在的七娘,一正一邪,义结金兰,当年这件事,可算是一举震动江湖。
昔年中原各大门派自动自发结成联盟,围攻深藏在大漠里,说是恐惧幽花诀这招武学,必须要将其淹没在大漠中。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各大门派围的原因无他,只是为女子提供了一席安身之地,更有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