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暴雨。
微亮的天空似被人划了道口子,豪雨如注,如千万条绳索抽笞着大地。
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急速穿雨而过,飞转的车轮经过一晚上积雨而成的水洼时溅起泥水,驾车人却仿若未觉,一心只关注此行要去的方向,东岐的国都,燕京城。
十数道黑影从树林中穿梭而过,枝叶摇动的声响被暴雨拍打树叶的声音盖住,叫人听不出异常。他们动作整齐,速度奇,身形是诡异敏捷,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与此同时,前方的岔路上突然出现了数十道身披蓑衣的蒙面人拦住道路。两处人马汇合在一处,瞬间形成一个包围圈。
却没有行动。
雨越下越大,一丈之内几乎不见人影。
密集的丛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悠扬婉转的萧声,如烟兰泣露,又如玉壶光转,在如此肃杀的情景中竟也能夺人心魄。
是的,夺人心魄。
本是静立的杀手们突然暴起,向着骤然急停的马车直扑而来。
但驾车人又岂是寻常之辈,他熟练的驱使马匹避开迎面而来的刀剑,手中的马鞭迎风一抖,“啪”的一声抽打在地面上,清脆凌厉的声响就算在暴雨中也清晰异常。
普通的马鞭不过半丈,而驾车人的马鞭却足有四丈长。鞭法诡谲毒辣,如蛇般灵活也如蛇般阴狠,却无半杀气,甚至舞得十分漂亮,只是鞭梢一,地上便立时多了一具死尸。
与驾车人漂亮的鞭法相比这些杀手们的招数并不花哨,姿势算不上优美,甚至可以说十分丑陋,但十分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每招每式只为取人性命。
杀手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却都被这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鞭法震住,他们已是死伤过半,驾车人却还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
萧声越加激昂,杀手们的刀重举过头顶。
马鞭轻轻一抖,雨水混和着血水而下。
双方再次激战在一起,许是久战不下,伴随着越来越的萧声杀手们的招式也越发凌厉,一个二个不要命的打法让驾车人也有些招架不住。
车厢中突然传来一阵琴音。
暴雨倾盆萧声乱耳刀剑碰撞血肉横飞,如此杂乱纷杂的声音中,此人的琴音竟能破空而出化解人心中魔障,沁人心脾,润物无声,宛如春风拂面般令人心情舒畅。
驾车人灵台顿时一片清明,心中烦乱躁动之意早已随着空灵的琴音飘散而去,手中长鞭宛如活物,收放自如,攻守兼备。
萧声略略一顿,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摄魂曲竟如此轻易的就被人用高山流水击破,但那人并不气馁,萧声越发悠扬悦耳,竟隐隐有了几分与琴音一较长短之意。
萧声越扬,琴音越缓,萧声激昂,琴音绵长,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随着驾车人长鞭后一式“劳燕分飞”一出,后一个杀手惨叫着倒下,车厢中的人也弹完了高山流水的后一个音,萧声戛然而止。
暴雨不曾有一刻的停歇,大雨冲刷着大地,一地的血水顺着地势汇成了一条小流,遍地的死尸横陈,挡住了本就不算宽敞的道路。
“哎呀,早知道这样我就把他们打得远一了,免得挡了我的路。”驾车人开口,没想到竟然是个娇娇俏俏的女音。
她将斗笠一掀,露出一张俏丽的脸来。对于眼前的情况,她显得十分后悔懊恼,红唇不满的嘟起,分明是个二八少女的模样,教人难以将她与方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驾车人联想在一起。
“玉珠,你若不想收拾便绕开吧”,车厢中女子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一如方才的琴音般空灵,“咱们继续赶路。”
“是,我的好月娘。”玉珠得逞的笑道,她转了转手中的长鞭,对着满地尸体不屑道“就凭你们还想杀人灭口,真是痴人说梦。”
月落坐在车厢中静默不语,她的出现阻碍了一些人的利益,而这场追杀不过是开始。
玉珠正要驾马离开,却突然听到一阵整齐踢踏的马蹄声。
这样厚重的马蹄声,虽急速却整齐,玉珠知道这是一支军队正在朝此处行进,不近不远恰好在她们后方八百米之内。
若是绕路便一定会遇到军队,可若是继续前行,收拾好这些杀手的尸体也是一件耗时耗力的事,这下倒有些棘手了。
正当玉珠有些犹豫不决时,一只玉手掀开车帘,里面的女子即使带着面纱瞧不清真容,单那双眼睛便已是世间绝美,光华流转,似有雾气妖娆。
月落优雅一笑,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她看着玉珠手中还没收好的鞭子,道“收好鞭子,我们来做一出戏。”
玉珠立即心领神会,手中的马鞭自有机巧,被她收在腕间竟瞧不出丝毫不妥。
二人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相视一笑。
领头的将领是个干干净净的青年,颇有几分儒将的味道,见这一地的尸体先是一惊,但常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立刻反应戒备。
“什么人”年轻将军拔刀相喝,夹道两旁的丛林中窸窸窣窣几声响动后,两个身影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大雨中二人都披着蓑衣,斗笠遮面一时间也分辨不清。
“军官老爷,我们我们是良家子啊,连夜赶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场面,吓死人家了,呜呜呜”
玉珠声泪俱下,别说,还挺像那么一事。
儒将没想到抓到竟是两个姑娘,听声音还十分年轻,但他也不会就此放下警惕,“你们是何人,家住何处,所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