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踏上城头,她便看到了那个身影,黑甲染血,发丝散落,眸中满是血丝。
缓步走过去,她道:“幸不辱命。”
眸光骤凝,白笙抬眼直直的盯着她,复杂的神色几近将她淹没。
小心的揽过她,白笙眼眶微有温热,颤着声音道:“你是要吓死我吗?”
没有急怒,没有斥责,满是失而复得后的忧怕。
看着良卿身上的那些伤痕,他一肚子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纪长空远远的瞧着这一双人,只觉刺目无比,剑落鞘中,他提步走了过去。
将良卿扯过,他语声冰寒:“齐白笙,再有下次,我便杀了你。”
白笙却没有恼,更是一改往昔的态度,躬身一礼道:“多谢。”
纪长空剑眉一皱,眸中寒光更甚,这声诚切的谢,于他却是分外刺耳。
正想开口,良卿却拉住他道:“长空,你帮我处理一下伤好不好?”
心中一软,他只好止住,拉着良卿走到了一旁,细细的为她上起了药。
此时敌军的攻势愈猛,白笙问道:“咱们还剩多少人?”
将官道:“算上青壮百姓也还不足千数。”
白笙拧眉,箭矢火油、礌石滚木皆耗的差不多了,可外出的两路兵马,却还未有一路回援。
伤病残将,军备耗尽,他眉间愈紧,提剑走至城墙中段,替上了一名倒地士兵的位置,他高声道:“大帅他们即将回援,再坚持半刻钟!”
此时也只能尽力激发士气了,他说完便身先士卒的冲杀在前,良卿见状便要起身去助他,可却被纪长空死死的摁住了。
“我去帮他,你老实待着,放心,我…定会护他周全。”他语声低沉,毫无情绪,说完便起身赶了过去。
良卿远远的瞧着那两人,心中却有些复杂,纪长空对她的情意,她不是不知,可她却承不起这份深情。
敛下心思,她起身下了城墙。
城中的百姓此时也没闲着,在城外那震天的喊杀声中,他们正筑着土墙。
环顾了一周后,良卿不禁轻叹,入目处皆是老弱妇孺,有工具的用着工具,没有工具的就徒手。
他们都明白,城若陷了,便只有死路一条,羌族残忍好杀,破城后皆是男丁屠尽,女子抢回族中繁衍后代,比之牲畜都不如。
“援军就快来了。”她说了一句后,便默默上前帮起了忙。
炽楼远远瞧着,面上满是笑意,轻声道:“走吧,咱们去城墙帮忙。”
富贵一怔:“您不是说不帮的吗?”
“公西巳怕是攻不下这城了,咱们何不去卖个好?”炽楼笑道。
此时城墙上已是无处落脚,敌方己方的尸体到处都是,地上淤积的鲜血都已漫过了鞋底。
炽楼半躺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对富贵道:“你也滚一圈,再砍我一刀。”
见富贵发愣,他抬脚将其踢倒,道:“快着点!”
待白笙见到他时,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分神细看,才确定那人真是炽楼。
此时的炽楼已是模样大变,浑身浴血,神情悲壮,眼角眉梢间皆是疲累之色,一副舍身奋战于前的样子。
见他臂上缠着被血染红的布条,白笙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炽楼满面沉重的摇了摇头,挥刀将一名冲向白笙的羌兵斩杀。
“情况不妙,看来你我都要做好战死的准备了。”炽楼语带决绝。
白笙心有所感,道:“是我连累了你…”
荡开身前的利刃,炽楼喝道:“说的什么混话!你我是好友,一条命而已,陪你便是!”
白笙一震,生死在前,挚友在侧,他心中顿生豪情,大笑道:“对,不过一条性命而已!”
富贵却是暗暗撇嘴,方才他砍自家小爷的时候,那一声“别太重!”。现在还萦绕在他耳边,天底下最惜命的人,怎会陪你去死!
与此地不同,公西巳此刻正满面阴沉,他到底是小瞧了对方,先是中了对方的计,继而又被对方算准了他不会回救。
最后,更是被这些杂军纠缠了这般久。
越想面色越难看,他弯弓搭箭,弦如满月,就算今夜攻不下这城,他也不能再让那人活下去。
遥遥对准城墙上那道身影,指尖一松,利箭便飞射而出。
白笙并没有察觉到危险临近,他此时已是几近力竭,尽管纪长空在一旁连连相救,可他却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利箭转瞬即至,纪长空眼见阻拦不及,心思百转,还是扯开白笙,提剑挡了上去。
寒渊划过,箭身折断,轨迹也偏移了几分,可却还是狠狠的刺进了纪长空的左臂。
白笙大惊,忙扶住了他,道:“你怎么样?”
纪长空面色难看,抬手在肩头处连点数下,道:“箭上有毒。”
挥剑斩开敌兵,白笙问道:“你身上有解毒的药吗?”
纪长空默然,箭一入体,他便察觉出了其上毒性之烈,可他身上唯一管用的那粒药,上次已经给白笙救命用了,没有第二颗了。
见他不答话,白笙明白了过来,不禁心中焦急,此人两次救他,不管是不是因为良卿,他也不能眼见其毒发身亡。
见到这一幕,炽楼眸光连闪,再三思量,还是掏出了个小**子。
走过去道:“把这个给他吃了。”
白笙接过后,没有半分犹疑,便要给纪长空往嘴里倒,可纪长空却是迟疑了一下。
见状,炽楼一边替这二人挡着敌兵,一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