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所系,不过心头一抹执念罢了,那些失魂落魄的相遇与刻进骨髓的深恨,无妨两世清泉下的深念,爱恨札记里的片段罢了!眼睁睁瞧着浅落消散了最后一丝血气,欧阳站在那处,他坚硬如冰的心霎时间仿佛被利刃凿穿了一般,三年的师徒情谊,欧阳心中却并非荡然无存?此间欧阳这番作为,不过是情到深处变得疯魔癫狂罢了!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随着时光推移了整整二十年,他本是一位英勇无畏的将军,可就在华霜公主过世之后,他却突然在这世上销声匿迹了。原他终究探寻到了苏曲清的身份,得知他竟然联合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合伙杀害了华霜。他待华霜的情谊是到底却也不曾言说,默默守候只愿她一世欢颜。可守得久了那感情竟也不得轻易放下,当她的芳踪销于世间的那一刻,他后悔自己就这般轻易让她将心许给了那狼子野心之人,更痛恨那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他必然要数倍奉还,再轻易原谅不得旁人,无论是何人!他寻访世间山河,踏遍尘世凡土,坚信这世间终归有起死回生之法,若有一日再见她俏丽展颜的模样,他定鼓足勇气言说心中这经年来的思念。他苦苦修习医术,可却惊觉那医术典籍中不曾记载半分起死回生之法!
可却在他绝望之处,偶然遇到一江湖道士,见他步履蹒跚,饥肠辘辘便赠了一些粮食,却不曾料到那人竟然是个巫师,因缘际会,欧阳绝尘便开始修习巫术,其中用蛊虫便是巫术最重要的核心!巫术之中记载,人的魂是有记忆的,身虽死去,魂却残留在亲缘之人身上,若是能练就噬心毒蛊,噬灭那人二位挚爱之人的心头血,并化作血丹叫他服下,定然能够唤醒魂魄的记忆,可正是这段看似有些荒谬的记载,却让欧阳绝尘这十几年之间一步步泥足深陷,再难以自拔!
而浅落却是无意之中瞧见过那书房架子上噬心毒蛊的记载,却并不详尽,只知道要让它起作用,那人必定是相互挚爱之人!所以她那一番绝情的作为,便是想要逼得景亭彻底断了念想,可他却宁愿身死去,偿还了欠下的命,也不愿还了那欠下的感情!
欧阳瞧着怀中逐渐冰冷女子,她的眉宇之间确与华霜十分相像,他想着从前怎么就不曾仔细端详过呢?他终究抱走了浅落,这门外上千士兵竟然没有一个敢拦住他的去路的?路随风在远处瞧着欧阳绝尘怀里的女子面上竟没有了一丝血色,他心下大惊,赶紧进屋去瞧景亭,幸而,他似乎只是身体太过虚弱,晕了过去。
当夜幕被柔软的阳光取代,景亭的面色终究有所恢复,只是一时间却还不曾醒转过来!他的梦还在继续,这三年来他被噩梦时时惊扰,梦中的浅落一身素白的衣衫本应纯净的不染一丝污垢,可却突兀地沾染上了鲜血,倒在他的怀里,她薄如蝉翼的睫毛没有一丝颤动,任凭景亭如何呼喊,她也不曾有响动!原是这些年的怨恨如那春日午后的种子一般生了根,发了芽,早已经让二人渐行渐远了!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梦中他回到那筑梦的梨落小院,满园盛开的繁花锦瑟纷繁,却好似不会凋谢一般,只洋洋洒洒数片残花,又如雪后梦境一般,霎时便让人恍若惊觉入了仙境。而此刻的小院却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各处洋溢着新婚的喜悦。他着一身素色的蓝衫站在梨花树下,惊觉从那飘香的屋子前走来一女子,款款飘逸,步步生莲。原是浅落着一身大红色的喜袍,青丝绾起,发髻上几朵洁白的梨花,脖子上恰好带着那条他赠与的项链!她手中拈了一枝洁白的梨花,这便一步步走了过来,面上带着轻盈的笑意,两个浅浅的梨涡浅浅淡淡,霎是惊艳,仿佛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她走向他,头上还蒙着淡淡的大红色喜纱,笑得那么明媚!直到来到了他的面前,他喜出望外,伸手将她紧紧揽在了怀中。
“你抱我抱得这般紧,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今日是我与你婚嫁之喜,和美之日,怎么也瞧不出你的欢喜呢?”她的话语仿佛带着初见时的调皮,又有些少女娇羞!
“不,我很欢喜,很欢喜!”怀中的她绯红的脸颊似乎有些娇羞,他低头轻轻吻住了她鲜红的唇,在阳光下那么一对般配如斯的佳偶啊,树上的梨花飞雪一般飘落,树下穿着红衣的少女与素色蓝衫的公子紧紧拥吻着,那一刻多么想让人刻进时光的卷轴里呢。
“落儿,为我再弹奏一曲可好?”她依靠在他的怀里,那温热的肌肤如凝玉一般皎洁,她浅笑道:“夫君想听什么曲子呢?”他惊了下,夫君二字是这般温柔,他低头望着她的眉眼却刻进了满溢的情深,“这称呼甚好,就一曲《白头吟》可好?”他询问道,那曲子他来来回回吹奏了不知多少遍却从不曾美满过!
她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那白皙的双手骨节分明的好看,素手芊芊抚摸在那一把镶嵌着穗禾流苏的七弦古琴上,那欢悦的音符便从指间流淌了出来,他一把玉笛灵动和着她欢快的曲调,只轻轻浅浅,却镌刻着情深几许,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可惜这曲子终究辜负了这圆满的名字,若是两世茫茫皆不见,不过空许约罢了!突然间琴声戛然而止,他转眼望向她,那喜悦还挂在眉梢不曾散去,谁知道下一秒她却立时收起了微笑,将利刃刺入了他的胸膛,那双眸子里却透着刺骨的凉意,他立刻被惊醒,后背还冒着冷汗!可却发现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