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
半边白雾被驱散,青鸾借着身后冲天光芒,努力地往前面跑去。她明白自己是玉台的负累,如果只剩下他且有自己传给他的灵气,那么逃脱将会轻而易举。
而且青鸾掌握着崆峒镜,虽说她没有到意行那境界,却仍能用神渡离动,她坚定若没有中幻术,自己肯定能有所作为!
前方重重迷雾,青鸾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前行:她拽起素裙,尽力以不至于在野径上跌倒的速度奔跑,前方时而出现乱石泥泞,青鸾便要转身挤入荒草之中,其中草棱锋利,更是在她秀美的脸蛋上划开了一道细小血痕。
青鸾胡乱抹去血印,便继续往远处跑去,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也不明白哪里是目的地,她只是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忽而单调的奔跑声中汇入了一丝切开荒草的细响,青鸾心头一震,她来不及往哪里躲避,便是下意识清喝道:“离动!”
剑光护划过,斩落一片荒草,也露出了其后身影。
只见辛月紫衫窈窕,妩媚动人地站在被切平的荒草前,疑惑地低头看着手中软剑,喃喃疑惑道:“原来东垣城那边,说得真的吗?”
青鸾滚落在不远荒草间,她没有继续奔走,只是双手紧紧按在胸前,颤声道:“你们一定要杀我和玉台吗?我们有什么仇?”
“青鸾姑娘,”辛月轻叹一声,她缓缓收起软剑,道:“初次见面,还未来得及报上名来,小女子名叫辛月。若是萍水相逢,你我自然不必杀戮。”
“既然如此——”
“姑娘,我曾与玉台公子说,你天真无邪,看来确实如此。”
辛月在幽幽荒草间,周围迷雾若生灵般向她靠拢,仿佛是浸入了荒草,将周遭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依稀的白色。
“你可知东垣秦公悬赏十万纹银,只为取你项上人头。再不论此事,就凭玉台使诈带你擅自逃离,这理由便足够牢笼追杀你们了。”
青鸾暗叹了一声,秦公果然不可能放过自己,当初在秦府听闻他年轻时的事迹,便知秦公是睚眦必报之人,手中不知沾染多少人命。在大秦朝政中争斗多少年,才有如此威势,如此稳坐着东垣秦公之位。
青鸾抬眼望去,坚定地道:“可是,你们绝对杀不死我们!”
“是吗?”
辛月不置可否地接话,她妩媚一笑,正好与青鸾四目相对,如此便是一瞬间,她便暗暗使出了幻术,青鸾这般初出茅庐的少女,真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辛月一双丹凤眼闪过猩红艳色,倒映在青鸾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青鸾身子一僵,那轻启的薄唇还未说出话来,便哑了声色。
辛月所擅幻术,再次通过眼睛传入青鸾心神之中,此景此景,简直就如昨夜在花荣记再现一般。辛月稳如泰山般渗入青鸾清淡如溪的心房,正打算在那里根植一种咒术,却疑惑地发现,这里使用幻术,沿着那清溪,竟然在尽头遇见了一片幽森的林子。
那幽暗之中,仿佛有一股莫名未知的神秘,诱惑着自己。
辛月心有稍许疑惑,每个人心中每时每刻呈现的景象不同,即便青鸾此刻所显幽林有怪异之处,或许只是她心情波动所致。
辛月没有多想其他,便伐是流而至林前,心中勾起微微兴奋,漫步走入了幽暗之中。
当进入幽暗,回首望去,哪里还有什么森林溪流,青鸾心目中一切尽数消失了,唯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天上地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暗。
辛月漠然透出一丝茫然,似乎自己也化作了黑暗的一部分,这黑暗之中,再没有天地之分,只有混沌悸动的黑色,如同沼泽般从身体肌肤之外漫来,透着从千百年前便浸在此地的荒凉阴霾,绞入辛月的身体之中,有无数股暗流,带着百万声重叠在一起的细语低鸣,汇聚成隆冬的铁锤震鼓,沛然莫御地击在了她的心头上!
“啊!!!”
辛月细眸淌出两行猩艳鲜血,撕心裂肺叫喊时,那雪白肌肤之上,竟诡异地渗出一层赤红细绒,紫衫裙下无端炸出几条如荒草般高大蓬松的狐尾,冲散萦绕周围的白雾,仿佛如熊熊烈焰冲天而起!
这如此貌美妩媚的女子,竟是一只狐狸所化!
尖叫仅起一瞬间,辛月咬破嘴唇醒了过来,浸满血泪的丹眸怨毒地绕过青鸾,却不敢再与她对视,立刻是狼狈地掩面转身,几条蓬松狐尾卷住紫衫,化作一团赤色旋风投入了荒草之中,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青鸾惊怕交加,双腿止不住地无力,不由瘫软坐倒在荒草间。青鸾往日所遇的瑟山、天火轮车,虽说玄奇神秘,却是充斥光明正大之气,哪像如今这两日所遇狂野原始,小二拔筋成猿猴,女子卷尾作狐狸!
青鸾此时此刻才真切觉着,自己堕入了波谲云诡的境地之中。她想挣扎着起身,手脚却一点儿也不听使唤,便只能够拼命提起一丝精神气,因为辛月绝对没有逃走!青鸾虽说看不见她的身影,清晰地感觉到她犹如针扎般的杀气!
“你究竟是谁?!你决不是一个寻常侍女!”
辛月妖媚地声音颤尖地从荒草某处飘出,青鸾银牙紧咬,正待往那边看去,辛月却又在左边响起了一声怨艾的尖叫——
“我明白了!玉台没有撒谎,你的确通过某种方法获得了他的秘术……”
声音渐低,忽然又从右边风卷出透出一句疑惑:
“是巫术吗?”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