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扭着邓素素,常令韬吹着茶好整以暇地打量对面的明玥,他的目光一分分从头到脚,轻佻而审视。
明玥的身边也坐了个面无表情的婆子,手里掐着一捆软绳,随时准备把明玥绑起来。
“郑姑娘好似一点儿也不怕?”常令韬笑了声,放下手中的茶盏道。
明玥神情平淡,懒得理她,只看向被堵了嘴的邓素素,漫不经心道:“怕,如何能不怕呢,不过常公子几千人马的阵仗应该不只是为了抓我们两个弱女子吧?”
“我若说是呢?”常令韬勾勾手指,示意那婆子将明玥押到他这边来。
婆子点头,扯着明玥的胳膊将她推搡到常令韬身边,这婆子的手劲儿奇大,捏得明玥的手臂又痛又麻,常令韬皱了下眉,斥道:“轻一些,你莫伤了她。”那婆子呜呜两声,却是个哑的。
明玥被推地半扑在常令韬胸前,常令韬顺势箍住她的肩膀,另一手抬了她的下巴,低头在明玥耳边吹了口气,调戏道:“郑姑娘如此急切,之前为何还要拒了常家的提亲呢?看来那定非你的本意。”
明玥被他贴着耳边说话弄得一阵恶寒,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冷颤,邓素素双眼冒火,呜呜的左蹬右踹。
常令韬却似是寻到了乐趣儿,手指轻轻摩挲着明玥的下巴,微扬眉毛道:“一向听闻世家贵女刚烈至极,常某十分想听一句郑姑娘的心底话,倘若我与你成就了好事,郑姑娘当真舍得转身就死?不瞒郑姑娘,我府里有一官婢,在未被抄家为奴之前也是名门闺秀,一朝为奴,虽也曾要死要活,但如今却是千依百顺的做我的宠妾,俗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郑姑娘这性子我最是喜欢,你自己说,我该不该试试?没准儿一夜后郑姑娘根本舍不得在下呢!”
他这话说得十分不要脸,听在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耳里怕都羞愤地想撞墙了,邓素素更是急得眼泪都飚出来,但听在明玥的耳里实在是没甚么杀伤力,她微微冷哼一声,猛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腥甜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渗出来,很有些触目惊心,明玥的手指打常令韬的心口滑过,然后是腰间、小腹……
常令韬眯着眼,脸上不动,但心下一时竟有些恍惚,然而下一刻,明玥眼神一厉,手上空着却猛然做了个狠狠掰断的动作!
咔嚓!常令韬蓦地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明玥,不自在的向后仰了仰身子,竟是有些受惊吓。
明玥叹了口气,没事儿人似的坐回到常令韬对面,面无表情地道:“常公子既是要拿我要挟我两个哥哥,还是对我客气一些的好。”
常令韬黑着一张脸,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整整袍子,咬碎一口银牙地冷笑道:“七姑娘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这两人一个根本就不姓郑,一个纵然是你哥哥,但也非一母同胞,没准儿正巴不得你死呢。”
明玥看白痴似的瞥了他一眼,说:“把我表姐放开,几千人马押着,我二人还能跑了不成?”
常令韬哼了声,倒是吩咐两个婆子松了邓素素,只是还凶巴巴地盯着她。
明玥抬头手,示意邓素素反抗无用,暂且还是省些力气安生呆着吧,转而才接着常令韬方才的话说:“正因不是亲的,是以才更得来啊!倘使我没想错,常公子已经派人到处去散播消息了吧,我二哥若当真不是郑家所出,此行不来岂不被人说成是罔顾恩义、不思图报之辈?常公子定也早想到了这点,不然怎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常令韬笑了笑,“知我者莫若郑姑娘。”
明玥转身做了个要吐的表情,常令韬不说话了。
她们又走了两日,中间住了两晚客栈,夜里邓素素在几个婆子的盯视下不大敢睡,明玥便跟她换着眯一会儿,如此下来两人都折腾的眼下乌青,所幸常令韬自那日受了明玥一番惊吓后,像是有所忌讳,虽嘴上还要不时侮辱调戏几句,但再未敢有甚太过分的举动。
到第三日午时,他们一行人抵达涿郡,——常令韬拿着皇上南下前留下的手谕来征调留守涿郡的兵马。
不过,他们进了涿郡刚歇片刻,饭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便有城门的守兵来报——伍姓逆臣之后伍泽昭到了。
常令韬玩味地挑挑眉,冲明玥道:“你这假哥哥来得还真快!看来这近二十年你们郑家没白养了他。郑姑娘随我一块儿去瞧瞧?”
明玥被常令韬拉着猫着腰迎风站在城墙上朝下望,城外立着百十来号人马,郑泽昭宽衣博带,端坐在马上,一手搭额正遥遥向他们看来。
常令韬推了明玥一下,明玥只好喊了一声:“二哥!”
实际她的声音并不大,如平日说话一般,且又是逆着风,根本传不到郑泽昭耳里,但郑泽昭却感觉自己听得分外真切,心头沉沉,万般滋味涌上来。
他得了消息,一路马不停蹄的往涿郡赶,心里生怕明玥不甘受辱,一时想不开,这若按郑明珠性子,没准已经……
郑泽昭深吸一口气,看见城墙上的身影儿,暗自道了个万幸,他打马上前,对着城门处的守军沉声道:“去回了你们常大人,郑某有话要当面与他说。”
城门的兵将打量几眼,倒也不敢怠慢,跑回城墙上回禀常令韬。
常令韬朝城下扫几眼,沉吟片刻吩咐:“将他带这百十来号人盯住了,只准他一人进城。”
明玥笑了声,继而跟收不住似的笑声愈发大起来,常令韬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