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低声回说:“二爷,人跟到了。”
“嗯”,裴云铮微动了动眉毛,“可识得么?”
裴安点头:“虽只跟着二爷见过两回,但记得十分清楚。”
“那便好,等会儿画了画像来。”裴云铮抬抬手,撂了车帘。
郑泽瑞还未从方才的难过和憋闷中缓过劲儿来,奇怪道:“人?甚么人?裴安没回府啊。”
裴云铮看他一眼,又看看明玥和邓环娘,说:“咱们方才到崔家时,崔煜的外书房里还有旁人在。”
郑泽瑞“嘶”地自叱了一声,狠狠抹了把脸,愧道:“我竟是没听到动静,今儿当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
“我也有一半是猜的”,裴云铮道:“碰碰运气罢了。”
明玥倒是反应过来,偏头看着他,“是以你叫裴安回去给太夫人禀一声,实际上,是叫他带人在崔府外围守着,看可有人出府?”
裴云铮扬扬眉,抬手要来刮她的鼻子,继而意识到邓环娘也在,只好硬生生转为摸摸自己的鼻梁。
邓环娘不太明白,说:“便是有人又如何?云哥儿,这里头有蹊跷么?”
郑泽瑞一拍手道:“在这当儿口上门来访的恐不是常人,快把裴安叫来问问,看我识不识得。”
裴云铮却摇摇头:“也不尽然,崔家高门广庭,时有门客在却是常事。”
郑泽瑞刚腾起的一点儿缥缈希望又哗一下被浇灭,不由泄气道:“云哥儿!你这到底是怎个意思呀。”
裴云铮不说话,索性闭了眼,明玥长长呼出口气,轻声道:“他是叫四哥静静心,莫因一时心急,便将所有事情想当然了。”
郑泽瑞稍一怔,随即用头使劲儿磕了下车壁,说:“关心则乱,我是该冷静些。”
几人都是沉默,半晌,明玥扯了扯裴云铮的袖子,说:“我与四哥有东西想请陶大夫帮忙瞧瞧,成么?”
“自然”,裴云铮大抵知道是甚么,颔首道:“我让裴安将他请到府里来。”
回到郑家已是午时,邓素素等在二门,见他们回来忙迎上前问:“如何?崔家怎么说?”
明玥摇摇头,先一指后面的巧格儿说:“表姐叫人熬些参汤来,先给她吊一吊,晚些我有话要问。”
邓素素疑惑地朝后看了一眼,不过也没多问,先吩咐人去照做。
王氏的松菊苑里,老太爷和郑佑诚都在,三人俱是病歪歪的,闲话也没心思说,正等着邓环娘等人回来。
他们一进屋,王氏便拍着炕沿儿要坐起来,焦嫫嫫忙过来扶,郑佑诚撑着头痛先问:“可问清是怎一回事了?说仔细些。”
邓环娘黑着一张脸,见王氏只盯着郑泽瑞,便道:“叫四郎说罢。”
王氏抖着嘴唇,伸手要往前抓,只是手指都僵着,根本收不拢。
郑泽瑞上前几步扶住她,抿抿唇说:“祖母……莫要激动,大姐还念着能再见祖母一回。”
王氏一听这话音儿,嗓子里便呜地一声,郑佑诚也闭了闭眼,道:“说罢,如今还有甚受不住。”
郑泽瑞猛吸口气,将上午在崔家的事说了一遍,包括崔家的态度,以及郑明珠一事的实情。
他一说完,王氏便抽搐了几下,只眼睛死死瞪着,似要将谁看出个窟窿来,明玥心知,她八成是在找巧格儿。
郑佑诚身子晃了晃,一下歪到了椅背上,邓环娘吓了一跳,连连叫了几声,郑佑诚摆摆手,头疼得有些想吐,一时说不了话,只能半仰着身子不动。
老太爷沉吟了一会儿,看向明玥:“七丫头,你还有甚么旁的话么?”
明玥福了个身,道:“四哥说的便是我们今日所见,孙女暂且没有旁的要说。但想请祖父应允两件事:一则,孙女有话要单独问二婶娘;二则,巧格儿我带回来了,但望祖父能暂留她一命,我有不明之事要问清楚。”
老太爷脸上没有甚多余的表情,只颔首道:“祖父今早说了,自然允你的请。”
“是”,明玥刚说完,外头白霜禀道:“七姑奶奶,姑老爷请的大夫到了。”
老太爷一时还以为是裴云铮另请来给他们瞧病的,便颔首道:“云哥儿有心了。”
裴云铮微微揖礼,也未多说,赶着郑佑诚头痛,正回了院子叫陶大夫给瞧瞧。
稍安置过,几人连饭也未用,明玥便道:“四哥将那药粉给陶大夫取了,让先生辨一辨。”
郑泽瑞蹙眉掏出纸包,说:“你怀疑这药有问题?”
明玥摇摇头,“仔细一些总没错。”说罢,又转向陶老大夫,福身说:“麻烦先生,您给瞧瞧,这药…可是寻常的?能否将这里的东西列个单子出来?”
陶老头倒不是平常爱笑的模样,挺郑重的点了点头,自他药袋里取了一个小盒,自到隔间去了。
邓素素悄声问:“甚么呀?”
明玥拍了她一下,不说话。
裴云铮将桌上的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说:“你先吃些东西。”
明玥随口道:“我不怎么饿。”
“吃一些”,裴云铮蹙眉,“吃。”
他这么一盯,明玥莫名饿了,便拣了桌上的栗子糕来吃,四块儿点心下肚,与邓素素各喝了一碗银耳粥,陶老头也自隔间出来了。
他将药粉包好,拿了一张纸笺递给裴云铮,拍手说:“都在这啦,这药是奇,不大好寻,一般要从西域商人那才能寻着,贵着呐!不过一丁点儿便有效,遇水化开药力更强,尤其后劲儿大,只是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