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脸色骤变,狠狠剜了绿枝一眼,咬着牙颤声道:
“绿枝!”
“还有……”江离人又从匣子里拿出一支簪子,正是上回她在如意阁淘来的那支鎏金透雕花纹簪。“这个不正是大小姐喜欢的那支簪子?”
“大小姐若是真的万分心悦这支簪子,大可与我说。我便是再不舍,也并非不可忍痛割爱。你堂堂一个大小姐,何须为难一个婢女背上这等罪名?”说着,江离人拿着东西走了出去。
身后扇出的那一个耳光,响亮入耳。
“本小姐平日短你什么了吗?你居然这般害我?!”
“没有!小姐我没有啊!那个簪子不是我偷的!”
外头的人将屋里的一切都听闻了个尽,一时间都沉着脸不言不语了。
“江离人!”江映雪跟了出来,扬着下巴看她,“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本小姐不稀罕你这个破东西!绿枝说了这簪子不是她偷的!”
江映雪对跟了自己几年的婢女十分了解。事到如今,绿枝还抵死不承认,此事一定有蹊跷。
“你分明就是想陷害于我们!就你们这种市井混混,最擅长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栽赃陷害了!你们要开绿枝的锁,简直易如反掌!”江映雪破口大骂。
“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偷的!”绿枝跪在地面上,涕泪纵横,看似句句肺腑。
江离人往前掂了掂掌上的两件饰品,问:“你说哪个不是你偷的?”
绿枝不停抽泣抖着肩,说:“簪子……簪子不是我偷的!”
江离人笑了,侧目看向江家大小姐,大小姐的五官拧作了一团。
“绿枝,你的意思是,你承认这对耳坠是你拿的了?”她问。
“我……”
绿枝怕是一时慌了神才失了智,不否认耳坠是她偷的,却说簪子跟她没关系,谁会信呢?这不是明摆着掩耳盗铃,当大家伙都是傻子吗?
“小姐……救我!”绿枝对着江映雪俯首求救。
“你现在该求的人,是我不是你家小姐。”江离人语气不疾不徐,“偷的是我的东西,因何要求别人救你?你以为,这里有谁是能救你的?”
江映雪咬牙切齿地看着江离人,这个外室女日渐嚣张的气焰令她恨得快要失智。
“江离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大夫人怒道,“这里是长梅山庄,什么时候由得你做主了?!”
江离人皮笑肉不笑,“大夫人,您要做主?”
大夫人气得跺脚,“老爷!”
江离人将目光投去江远山的脸,问:“父亲大人,您要做主?”
江远山无话可说,即便他要做主,也只能主公道。现在公道在身谁上,已是一目了然。再者说了,他即便是再偏爱袒护江映雪,此时也不敢纵她私心。
江离人如今会这般有恃无恐,他明显感受到了压迫力。不出半月,他这个太傅见了自己的女儿,也得俯首尊称她一声“王妃”。
时下最该讨好她、巴结她,江远山是再清楚不过了。
“绿枝,你好大的胆子!”江远山怒喝道,“手脚不干不净,还不如打断了!”
打断手脚,并非说说而已,长梅山庄的仆规里实实在在是有这条咎罚的。往前就曾有人以身试法,最后被当众打断四肢。
众人闻言犹见往日惨景,一时间吓得都不敢吭声了。
绿枝双肩一塌,随后慌忙爬到江离人的脚下。
“二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该死,求二小姐饶过我!替我跟老爷求求情……”
江离人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绿枝,犹记得前世在长梅山庄的时候,她暗地里可没少对她们母女俩动手脚。
在她们鞋履里头放虫子,锦枕里面藏针,水壶里头养蛇蛙……差点害得母亲落水遇难,又百般刁难镜心,可谓婢随其主,劣迹斑斑。
“绿枝,你说我要是为了这两个首饰,断你四肢委实是残忍了些。”
“二小姐一向菩萨心肠,宅心仁厚,一定不会这般忍心的,对不对?求求你了二小姐……”
江离人轻叹,道:“委实是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个姑娘家。如若不然……送去女隶坊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女隶坊,大昭官吏掌管的营妓坊。
营妓,顾名思义,就是随着军队远赴边关的军妓。
谁人不知军妓悲惨?沦为无数男人的泄*欲工具,每天生不如日地苟活着。战乱中随时都有可能被无辜杀害,甚至是遭敌军俘虏,继续无休止的***惨境。运气最好的,就是老死边关,终其一生。
女隶坊,大昭女人的噩梦。
“二小姐!奴婢承认……东西是奴婢偷的!您要怎么样都行,千万别将奴婢送去女隶坊!”
“怕是有些难……”江离人说,“绿枝,你知道吗?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极是容易冲动。这些天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就教我心中大有不适。”
说完,眼睛淡淡地往江映雪脸上一瞥,明显看到她有些慌神,江离人满意地挑了挑嘴角。
无人能护的绿枝本就已经吓破了胆,又经江离人这么一提,恐是离疯不远矣。情急之下言语难伪,什么都招了。
“二小姐……奴婢错了!那些流言蜚语是大小姐叫奴婢散出去的,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不关奴婢的事啊!”
“绿枝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江映雪尖声冲绿枝大喊大叫。
“嗯?”江离人并未抬眼看江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