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称得上是一条硬汉,面对敌人的冷酷虐待仍能坦然自若,甚至可以笑着嘲讽,可他依然有他的软肋。
作为一名间谍,他对亚特兰的忠诚坚定不移,作为一名父亲,他对女儿爱得深沉,可若是要他在这两者中选择一个,最痛苦的只能是他。
兰彻不怪克里姆最后的背叛,在他看来克里姆已经做到最好了,如果换成是他,结果也不可预料。
当科尔曼把刀架在麦莉柔嫩的脖子上时,克里姆心中一定在剧烈的挣扎,直到他的妻子说出那番义无反顾的话。
克里姆的心都碎了。
一边是祖国的大义,一边是深爱的家人,他不想也不愿辜负其中任何一个,但他作为一个间谍,这一刻可能是注定的。
兰彻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克里姆怎么选择,可从克里姆看向谷仓的绝望神情可以看出,他的心中是有怨恨的。
科尔曼大笑着下令,卫兵们快速的冲向兰彻等人躲藏的谷仓,雪姬焦急的拉着兰彻与武士们汇合,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逃脱了卫兵的追捕。
可是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因为需要不断分兵摆脱追捕,最后兰彻身边只剩下了雪姬一人,他们利用最后一点时间休息,未来到底怎样没人知道。
回家的路遥遥无期
休息了将近一刻钟,身体的劳累总算恢复了一些,在兰彻感觉自己可以继续赶路的时候,雪姬早已利用这点时间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伤口在手臂上,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兰彻抛弃了曾经的胆怯,勇敢的握住剑与敌人搏斗,凭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和身体的本能,他们才能杀出一条血路,但负伤就在所难免了。
灰白色的细麻布被仔细的绑在兰彻的手臂上,接头处打上了一个工整的结,牢固而美观。
感激的握了握雪姬的手,她却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眼中满是同甘共苦的安心。
“殿下,我们该走了。”
“嗯。”兰彻应了一声,突然扭过头注视着雪姬,轻声道:“以后不要叫我殿下,直接叫我兰彻吧。”
雪姬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注意到兰彻坚定的眼神,犹豫的点点头,语气生硬的喊了一声:“兰彻,我们该走了。”
兰彻笑了,一把拉住雪姬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犬吠声、人声混杂成一片,挥舞的火把像是飞舞的流萤,武器的锋芒在灯火的映照下反射出橘红色的光。
昏暗的巷道内,一男一女正携手狂奔,他们背后的不远处,是牵着恶犬的卫兵。
一只大脚踏下,脏臭的污水随即飞溅而起,不等它回流到原处,另一只脚又到了。
脚的主人粗重的喘吸着,他来不及避开溅起的污水,继续拉着身后女人的手腕奔跑着,即使他看上去已经十分疲惫。
可就算是这样的亡命狂奔,身后的追兵也越来越近,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起来。
“兰彻殿下,您快先走,我替您挡住他们!”
男人的手忽然被女人甩开,随即背后被推了一把,兰彻有些茫然的回过头来,只看见女人正背对着他,口中焦急的大喊:“殿下,您快点走啊!”
“不,我们一起!”
兰彻望着雪姬的背影,因缺氧而逐渐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语气出人意料的坚定。
“殿下,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您再不走,我们两个就都走不掉了!”雪姬依然没有回头,口中却焦急的催促着。
“走啊!殿下,您快点走啊!”
“不,不。”
兰彻不断地摇着头,他想要拒绝,可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动起来,他离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也越来越远,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灯火吞噬。
“殿下,您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耳边似乎有一句话在不断回响,兰彻想要反抗,想要挣扎,可是他无能为力,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天旋地转般的晕眩。
“雪姬,不要!”
兰彻忽然发出一声喊叫,重新睁开双眼时,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昏暗,四周好像死一般的寂静。
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兰彻从躺着的石台上坐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四周。
他很确定,在他晕过去前从没见过这个地方,四面都是黑黝黝的石壁,只有他的正对面插着一个火把,灯火昏暗,他看不清十米外的一切东西。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堕入了黑暗的深渊,他所在的石台是唯一的孤岛。
这是哪里?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雪姬呢?她没事吧?
兰彻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个接一个的疑惑不断冒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大概理清了思路。
这是一个未知的地方,自己是被人带来的,雪姬应该是被城卫兵抓走了,生死未卜。
兰彻不断思考着,可他的疑惑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现在他最大的疑惑就是绑了自己的人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兰彻的双腿被绑住,双手也被绑在身前。除了能坐起来,他无法做出其他任何事,最令他不解的是,如果是敌人,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如果是友人,又为什么会绑着他。
就在兰彻满肚子疑惑的时候,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声,好像石门被人开启了。
一道阳光从石门外面斜斜的射进来,阳光的中间,一个高大的黑影突兀的出现了。
他的身形是如此的高大,全身被包裹在黑色的盔甲中,一只狰狞的青铜头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