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许久,战火依旧,全然未有候至太平之时,反而听闻刘备与那孙策之弟联合抗击曹操,如今已又于荆南立稳脚跟。
照此观之,天下分崩状况并未因那曹操势头就此终止。作为一方百姓见得如此,除仍感叹难得太平以外,自也为不可出山为民唏嘘不已。
忽有一日,竟收得那刘备军师之邀,请求同往益州驰援,单论云涯儿所思,自是不愿往助。
奈何自那曹操败后,四处又起传言称其国贼,反言大义在那刘备。更为甚之,因得四郡之地尚能与曹操抗衡,刘备亦广招贤士,不论往日出身,早使山中各人皆为所动。
加之刘备军师差来传令所言感人肺腑,众皆心向于其,单凭全无例证之辞阻拦只会引来众怒,云涯儿便也不好再劝,受邀往之。
意外之是,见得刘备之前,本以为其不过如袁术那般沽名钓誉,并非真心赏识贤能。却未想到其真礼贤下士,对待此众山匪亦如上宾,更对各人黄巾出身只字未评,也无当年关羽忌惮。
随后别过刘备,又见军师,发觉其竟乃为当年半道与己搭讪少年,如今亦仍意气风发。而甘氏亦在其侧,却已不见糜氏踪影。
还未来及发问,甘氏倒先迈开一步,遮面而言,“糜妹妹她不幸陷入乱军……我空留此身,自觉应当更为夫君尽心,故而又提当年救我义士,未想军师也有请你前来之意,说来你二人还为故知……”
“此事惭愧,我身为军师,却不及夫人尽心一半,明识此等豪士却不早早引荐,还需夫人先提,实在未尽本分,理应受罚……”
“欸~军师日理万机,又怎有空闲面面俱到,还且莫……”
不知为何这边还未发一言,那边二人倒已先客套起来,看似相谈甚欢。候之一阵,军师终与甘氏推罢,才将前因后果细说一通。
原来其为当年阳翟那名孩童,未想其竟将己言行铭记至今,虽因地位不敢轻易表露钦佩,却也委实恭敬。
而后受其之邀,促膝长谈,终是明白眼前此人求己前来绝非一时兴起。更被其之远志深有感触,感叹原这天下真有不为名利一心为国之人。遂也打消再去念头,而以廖化之名安心辅佐。
往后岁月,每有征战,云涯儿皆身先士卒,一来是为不负当年孩童所望;二来更觉此人向往天下,真与自己心中所望全然一致,既然自己并无统领之才,择其之主自也无差。
不知不觉时光荏苒,那刘备已成先帝,甘氏也早西去,就连当年孩童如今气数亦是将尽。此些年来,云涯儿容貌却依旧毫无变化,只得沾上白须白发,充作老者。最终也未与军师再多言语几句,便不得不随大军归还。
然未想到如此当口,竟还有人争权夺利,气愤当中,自是提枪欲往亲取那人首级,奈何军中少将,本就调度不及,己再出岔,唯恐会使敌方趁虚而入,因而只得就此作罢。
但未料到远方传来佳讯,有人行了自己未行之事,总算了却一桩遗憾。
可随军师殒没,大势亦去,虽有幼麟继承其志,终归未能继承其之人望。一人空缺他人可补,然人心已散,绝非几人可收。
这般苟延残喘又是数载,本正商议如何反攻为胜之时,却先听闻都城沦陷。
云涯儿本欲就此率军回援,哪曾想得统帅竟出围魏救赵之策,真将敌帅策反,只好随其奋力一搏。
可惜经征战连年,双方早已并非当年势均力敌,如今纵有敌之先锋相助,终归未能力挽狂澜。杀至最后一兵一卒,仅剩云涯儿与统帅二人。
这边以身当住来袭,破声大喊,“快走!我尚可抵挡一阵,军中可以无我,却不可无你!”
然此呼唤并未令那主帅逃走,反还换来其之悲叹,“若家国仍在,此命自不当丢,可如今主公在北,南边也为敌土,你我又有何路可退?反倒不如战至最后,至少不必背负骂名!”
此意已明,云涯儿自是不好再作阻拦。然想一通,却又实在无法认同其想,只觉人人生来本就独身,如今之败不过再复往日罢了。
而己命长,兴许可等至天下再无高低贵贱之日,遂并不愿随其于此长眠,因而痛惜一声,杀出血路独自逃脱。
此番慌不择路,也不管前方是山是水奋力奔逃,一阵以后,倒真将敌众远远甩开。然观其举动,显然并非追之不上,大概乃觉大战已胜无需再取己命罢。
可话又说回,自己当了一世逃兵,从未真正否极泰来,每每皆以惨剧收场。不禁质疑起此番自己是否真为行大义,而非惜命。
“这位壮士……你!你怎浑身是血?”
耳侧忽而传来一女子之声,惊慌当中云涯儿差点一枪刺去,见得对方真仅一人,才稍收了警惕。
“啊,无需惊慌,此非我血,待到河边洗净便可。”
“你……莫非才从北面战场逃出?”
一听“逃”字,云涯儿顿时羞愧难当,原来世人如此看己,以后又怎该面对?
“啊啊!壮士莫愁,我并非此意,乃因观你军装似为汉军,遂有疑惑,分明汉军早降,为何你今日仍战?”
对方似乎察觉自己愁容,立改言语再问。可此疑惑云涯儿何曾解过,自也不知如何相答,随即不由朝那女子注目而去。
只见其着一袭黄杉黄裙,妆容淡雅、发盘头顶,看似寻常,却又散发些许超凡脱俗之气。
至此忽而头胸一齐怔住,才是发觉此女笄上正掉一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