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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宁慌慌张张进来通报时,端木亦元的确还没就寝,龙床上躺着林絮儿那个恶心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算了,就当时勤政一回吧,他打算通宵不睡。
周福宁站在承乾宫门口,半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忽然就看到一行人朝承乾宫走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他在宫里的死对头黄高,他怎么会不认识。
不得了,这么晚了,太后还来找皇上,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他自小就跟在端木亦元身边,亲眼目的了端木亦元对范美惠的惧怕,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连忙进去先通知端木亦元。
周福宁刚刚说完,门口就传来黄高的声音,“皇上,您睡了吗?太后找您有事。”
周福宁打了个颤抖,端木亦元倒是很镇定,像是皇帝做久了,他也已经有了自己该有的皇帝气场和架势。
他挥手让周福宁去把范美惠请进来。
范美惠其实很排斥承乾宫,就在这里,她和端木景光大婚,这曾经对她来说代表着帝后恩爱的地方,也是给她带来耻辱的地方。
她身为一个皇后,只在这个地方,大婚时留宿过一宿,而一个妃子,在日后的很长时间,一直都住在这里,独自霸占着她的丈夫,还生下了两个儿子。
一走进殿门,她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弥漫在空气的味道她很熟悉,那对她来说是端木景光给她带来的另外一份耻辱。
端木亦远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到范美惠不紧不慢地说:“不知道母后深夜来找儿臣所为何事?”
范美惠从步入承乾宫就一直冷着脸,如今看儿子真的长大了,脸上不再有以前看到她时的怯懦,心里更不高兴,广袖凌空舞过,“皇上,前几日你是不是去过佛堂?”
她一双眼睛,一直牢牢地锁在端木亦元身上,这是她生的儿子,她自持很了解,很快,她失望了。
她的儿子,现在已经成为皇帝,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一看到她就跑,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儿子了。
端木亦元任她打量,神色如常,语调如常,“母后,深更半夜,您不睡觉,跑到朕的寝宫,难道只为问朕前几日是否去过母后的佛堂。”
他直视范美惠的眼睛,冷笑,“如果母后来找朕真的只是为了这件事,朕倒要问问母后,母后的佛堂里,除了供奉着佛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不然为何深夜跑来质问朕!”
范美惠愣了愣,脸上闪过难堪。
她放低声音,也算是放低了姿态,“皇上,佛堂里除了供奉着佛像,哪里还会有其他东西,母后是想起升平被人虏劫,会不会佛堂被人闯入过,惊动了神明,神明给予的惩罚。”
端木亦元冷笑一声,看着范美惠的眼睛,带着几分讥诮,“母后,朕已经是一国之君,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母后,朕才是一国之君,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朕已经答应让范氏一族回京,这已经是朕能为母后做得最大让步,希望母后不要再逼朕!”
最后,范美惠从承乾宫出来,脸色难看不说,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随时都有可能摔跤。
黄高一看不对啊,太后怎么会被气成这样了,连忙上前搀扶。
碍于范美惠的脸色实在太难看,黄高一直都没敢开口问承乾宫里端木亦元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回到太后殿,范美惠精神还很差,黄高不敢退出去,给她倒好茶水,就走到她背后给她捏肩。
范美惠到底是缓过神来,她挥手让黄高不要再捏肩膀,而是站到她面前和她说话。
黄高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战战兢兢开口,“太后,是不是皇上惹您不高兴了?”
范美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表情突地变得狰狞阴诡,“黄高,你说我当年有什么错?当年端木景光那样对我,我囚禁他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活该!”
“太后,您要保重啊,就算是为了升平公主,您也一定要好好保重凤体!”黄高是宫里最老的一批宫人,又一直跟在范美惠身边,他知道的宫闱秘密,甚至可以说是最多的。
“升平?”范美惠提到升平,整个人明显一震,“是啊,哀家还有升平要好好照顾,哀家绝对不能倒!”
黄高听她把自称又改为“哀家”,就知道她没事了。
那些年,端木景光对她的刻意冷淡,让她养成习惯,她不喜欢宫里有第二个人在,黄高算是真了解她,看她缓过神,很知趣地退到殿外。
范美惠走到床边,打开床柜边上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肚兜,那是升平穿过的,她一直都保留着,希望有一天,升平出嫁生孩子,她的孩子也可以穿上,只因为这肚兜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她的手。
更因为升平……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就是她能闻出承乾宫糜烂气息的原因。
升平就是端木景光被人下药后,误把她当成费灵玉而生下的。
她去见过费灵玉后,费灵玉就失踪了,端木景光当真是恨毒了她。
他甚至对外称升平是粗使宫女所生,以此来羞辱她,可是,他为什么要让升平舞刀弄枪,害得升平至今没人敢要。
他恨她,她能明白,升平虽是她生的,毕竟也是他的女儿,而且是唯一的女儿,他怎么舍得打着宠爱的幌子,害得唯一的女儿嫁不出去。
端木景光,你毁了我的女儿,我毁你一个儿子,这不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