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此事便与你无关,你不需、也不该过问。”
傅思滢抿抿唇,说:“我看见许多府家的家眷守在慕王府外,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唯有女子苦苦等候,甚是可怜。既然波及如此广泛,难道不应该着重处置狡猾重犯者,而对糊涂初犯稍稍放轻吗?否则……太可怕了。”
闻言,他撑坐起身体,侧眸看着她。
凝视半晌后,语气沉沉:“糊涂初犯者要重罚,狡猾重犯者更要重罚。本王与皇上此番绝不会心慈手软,一定要将这群科举蛀虫斩草除根,也要令整个朝堂心有荡漾者,闻风丧胆。”
见他满色肃杀,显出阴厉决绝之意,傅思滢心头一突,一时无言可以说出口。
果然如此。
她最应该知道此番秋闱舞弊案的下场严重,皇上和慕王是不会轻罚的,那她为什么还会心生求情的想法?
难道她觉得漠苍岚会听她的求情吗?
唇瓣嗫嚅几下,有些无力地弥补道:“我只是觉得重刑施加,不如轻重同下,有示众可令其他官员引以为戒,也有宽容可令初犯官员感恩悔过。”
她之所以补充这几句,不过是想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是闲来无事、自以为是地要过问朝堂重案,可说完以后,又觉得说出这话倒更显得自以为是。
而在听完她的解释后,漠苍岚沉默许久,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幽深和怪异。
她不懂他为什么这般反应,很是忐忑地回望他。
终于,他开口,说的却是:“你说的话与那人所说,真是毫无差别、一模一样。”
“谁?”她下意识地问。
“白倾羽。”
瞬间,傅思滢眼眸闪动,盯着漠苍岚愈发显得冰冷的面目,甚是无措。
她说的话与白倾羽一样吗?
原来白倾羽已经向他和皇上建议过了。白倾羽自然比她能说会道,又深得皇上赏识,连白倾羽的建议都没有得到采纳,她说的自然都是废话。
在她又感失落又感一丝莫名欣慰时,漠苍岚突然俯身压下,将她笼罩在双臂的圈起中。
他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怒意。
问:“为什么和他说一样的话?”
傅思滢诧异地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眉眼愈加紧起:“不知道才更讨厌。”
“嗯?”傅思滢不解,同时又感到害怕,“只是恰好想法一样而已,会这样想的人那么多。”
“别人怎么想本王不管,你的想法必须和本王一致,而不是和别的男子一样。”
傅思滢顿时老脸一红,结结巴巴:“什、什么别的男子,你胡说什么。我也有可能是和别的女子想法一样,你乱吃什么怪醋?”
本是神情不善、视线迫人的漠苍岚,忽然眼眸微晃一下:“吃醋?”
“……”傅思滢神情一僵,霎时难堪,“不、不是吗?”
“不是。”他果断地否认。
傅思滢没有来一股气:“哦!”
见她一撇嘴,视线别开,漠苍岚眉间微蹙,俯身凑近。她一察觉他压低头颅靠近,立刻非常紧张地往被被窝里缩起脖子,像一只乌龟似的。
见状,漠苍岚目光露出不悦。他忽然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傅思滢在清醒的时候和晕乎失智的时候,对于他试图亲近的反应显然大不相同。
傅思滢:废话!
漠苍岚就那样满脸不开心地凝视傅思滢很久,见她越躲越严实,才终于无声无息地放过她。
起身整衣,神情写满不甘心和恼火。
傅思滢露出两只眼睛,悄悄挣开被子,坐在床上,瞧他在收整好后,披上厚重大氅就要离开。
忽然的,她想起在来慕王府前,洛浅苏给她出的主意。
一个令她大为唾骂的主意。
她仍然相信洛浅苏看人的眼光很准。既然看人的眼光准,那么给出针对某人的法子应该也很有用。
漠苍岚如此坚定固执,说服他的方法必定很特殊。会是洛浅苏出的法子吗?
她现在也不想着秋闱舞弊案了,她就想知道说服漠苍岚能用什么法子!
“咯吱”一听,漠苍岚打开房门。
屋外一直守着的方止唐管家、孙丹晴音急忙抬头看去。本以为能看见慕王爷如沐春风,没想到这脸色黑得像是在炉灶里睡过。
漠苍岚刚要抬脚跨过门槛,这时,里屋传来傅思滢的呼唤:“漠苍岚。”
脚步一顿。
漠苍岚微侧首,没作声。
房门外的唐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主子,傅大小姐唤您呢。”
漠苍岚目光阴沉地看唐管家一眼:“本王有耳朵。”
唐管家急急耸肩缩脖子。
下一息,又是“咯吱”一声,房门被屋内的人重重关上,再次隔绝下人视线。
晴音好紧张,紧抓孙丹的手:“怎么办,慕王爷好像很生气,我家小姐会不会有危险?”
几个人面面相觑,没人有答案。
浑身笼罩阴郁的漠苍岚走到里屋房门处,倚靠在门边,望着傅思滢,不说话。
见他返回,傅思滢两只手捏捏衣角,视线有些飘忽,声音也有些低:“你过来一下。”
漠苍岚一动不动。
他不过去,他又不是狗。
“你过来嘛。”她加重了点语气。
看到漠苍岚这才慢腾腾走过来,她暗自抱怨,怎么像一条还没训好的狗似的,叫两遍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