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不说亲,但周博心里有所担心,又因着这担心而惴惴不安,就怕雪见也如故事里的人物一样,撵睁开眼,就不见了。于是只恨不得马上就娶回雪见,所以自是一切从简。
这种急迫,可忙坏了家里人。从上到下,收拾新房的,缝制新衣的,采买各种摆件的,只忙成一锅粥。杜海也从青州被调了回来,紧急应付家里的大事,这才条理了许多。
二娘可是心里不舒服,自己的大哥,那是周家长子,要顶门立业的,这样就急勿勿把亲事办了,到底不成体统,但到底不好直说自己的大哥,只是恭敬的跟在大哥后面,进了书房。
“大哥,雪见到底……,不是雪见不好,可到底爹娘不在,这事是否欠妥当些?”二娘未坐定,就急切的说道。
周博没有立即回答,只让小杏去请了三郎过来。
周博待三郎进来坐定后,打发了丫头们全都出去,才长叹一口气,把他在前夜想好的说词很认真的讲了出来,“其实早在年前山神爷就托梦,说我命中当有一劫,可定生死!”
二娘忍不住翻个白眼,又叹口气,皱了眉道:“梦里情景,怎可全信?”刚刚说完,脸色骤变,又道:“再说,大哥年前不是……刚刚伤到腿吗?”
关于山神爷的说法,二娘的心里一直惴惴着,家里发生过太多事情,村里也有各种的传言,在传言中,自己家一直就和山神爷密不可分的。更何况,自己家现就有个……
大哥,为什么突然要娶雪见呢?莫不是……
周博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点头说:“正是此劫,我也一心以为过了,所以也未同你们提起过。但山神爷前日又说,此劫虽被贵人所挡,但此腿只能废掉了。”
二娘忙敛起心思,摇摇头,“果然梦境不可信,大哥的腿,可不是全好了吗?”
三郎也赶快顺着上来说:“二姐说得极是,大哥是有福气的,不必信那些怪诞之梦。”
二娘挑挑眉转着心思,大哥难得把三郎也叫进来商量事,又如此郑重,叫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此时望去,大哥的脸色更沉,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二娘疑惑起来,放下茶杯,轻声问:“怎么?大哥?你的腿……”
周博咬了咬牙,似乎是狠下了决心,才当着二娘的面,把裤腿一点一点挽了起来,二娘本来想要转头回避,却在一瞥之下见到那本来应该是白皙的小腿,如今却是完全的青黑之色,不禁“啊”了一声,扑了上来。
“大哥,这,这是怎么一回子事?徐先生,徐先生不是说,已无碍了吗?”二娘的眼泪在眼里转着,想摸又知道不妥,终究忍了下来,低声道:“这是……怎么了?”三郎也惊疑未定,触了触大哥的腿,手下硬硬的如同石头一般,不由大惊失色道:“大哥,怎么会……”
周博硬下心肠,闭了眼睛说道:“所以,我昨天才会一起来就赶往安宁,请徐先生看过,徐先生也直说诡异,他从医多年,竟未遇过此种情况。而且,”他顿了顿,睁眼看着二娘抬起的泪眼,“徐先生说,这腿上并无伤也无痕,以前被咬过的伤疤,也不见了。但腿上的黑气愈深,这腿也只会随着黑气慢慢麻木,恐怕此腿是保不住了。如果黑气继续向上,可能……”
这话让二娘和三郎实实在在的吓住了,昨天大哥一大早就出了门,雪见则是一天都未出屋,也未吃一口饭,当时大家都很一致的猜测这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但并没人敢多问。晚上大哥竟是同着徐从安一起回来,且一回来就打发了下人们出来,直忙到半夜。
徐从安是隔一段时间就到周家住一程子的,所以大家都没有往心里去。
但第二天就听说雪见认了徐从安为义父,以前这神医可是追着要收雪见为徒,雪见然屑一顾的。直到后来徐神医被七娘的善心打动,才与七娘结下半师之缘。这么突然的就成了父女,虽是干亲,也是突然了些,该不会,那雪见怕徐从安不肯用心给大哥医治吧。难道说大哥的腿,真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自觉的都拧了眉头,二娘斩钉截铁地道:“不会的,大哥,不会的,咱们现在有钱,咱们换郎中来看!”
三郎却心里微冷,他自然明白,徐从安那是什么人?连他都说过没办法,别人?恐怕也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