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田二人在屋内互道衷肠,还没有多久,宋康王就派人召见。
田忌推着孙膑来到偏殿,苏秦和公孙阅已经在柱前相候。
宋康王沿着台阶大步走下来,声音笑得很响,“两位名震天下,寡人还是公子时,就已倾慕不已,今日一见真是令寡人三生有幸!”
田忌和孙膑脸色淡然地拱手行礼道,“山野草民见过大王。”
宋康王哈哈大笑,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孙膑的手,“真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孙军师居然就隐居在寡人的宋国,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他拍拍手,“来人,上酒菜。”
一队队红衣宫女端着美酒佳肴,摆放在四人案几之上,顿时酒香四溢,让苏秦鼻尖都起了潮红。
酒过三巡之后,宋康开口道,“田将军、孙军师,你们二人日后就安心在寡人宫中住下,寡人也好时时向两位请教治国统军的方略。”
田忌好像没听见,坦然自若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孙膑则在轮椅上躬身一礼,“我等多谢大王厚爱。”
席前,公孙阅和苏秦都一言不发,表现得十分克制有礼。
而宋康王一反世人眼中的暴君本色,言谈举止倍感亲切,且体谅孙膑和田忌的车马劳顿,刻意让酒宴很快结束,亲自在殿前目送他们回去。
苏秦也起身告辞,只有公孙阅安坐不动,显然与宋王有话要说。
苏秦临行时,回头看他们一眼,嘴角笑了笑,款步而去。
……
“公孙先生,邹相爷将这两个烫手山芋留在寡人宫中,究竟是留,是杀?你给我一句明白话。”
宋康王放下手中的肉羹,擦擦油腻,用平淡的语气问。
“大王,相爷的意思是,暂且将这二人软禁在宫中,日后怎样,他自会派人通告于你。”公孙阅拱手回道。
宋康王转动酒樽沉吟片着开口道,“有句话,我想请公孙先生转告邹相爷,这二人都是难得的人才,杀了实在可惜,若相爷不介意的话,寡人想留下这二人,为我宋国效力。”
公孙阅咳了咳,徐徐笑了起来,“大王,田忌乃是王室宗亲,而孙膑是鬼谷高徒,当年他二人离开齐国之后,秦楚赵魏等大国,纷纷暗中招揽,而二人一避再避,弃之如履。”
他整了整衣袖,笑着说道,“大王,他二rén dà国尚且不肯屈就,何况弹丸之地的宋国呢?”
弹丸之地?宋康王按住自己的大腿,这个老家伙太过无礼,若他不是邹相的心腹,早就一箭射了过去。
“公孙先生所言极是,是寡人唐突了,”他嘿嘿赔笑着,似下了决心,“也罢,那就静候相爷的吩咐。”
宋王刚才的神情变化,公孙阅看着眼里,心里一阵冷笑,语气却异常温和地说道,“那在下就替相爷多谢大王成全,邹相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日后必有报答之处,请大王放心。”
宋康王哈哈大笑,“世人都说,西商鞅,东邹忌,言必行,行必果,来,我等敬邹相爷一樽!”
……
送走公孙阅,宋康王的脸立刻阴沉下来,这老东西还真当寡人是他邹家养的一条狗了,看谁笑到最后!
他起身正准备去后宫就寝,就见一个侍卫匆匆上前禀告,“大王,苏秦在外说有要事求见。”
宋康王挂着浅笑,“宣。”
对于老奸巨猾的公孙阅,他更喜欢和苏秦这样的年轻人打交道,苏秦虽然才智过人,但在自己面前,始终缺了几分火候,上次自己不就像猫玩老鼠一样把这小子耍得团团转吗?
……
“苏秦见过大王。”
苏秦面无表情地上前一礼,又看了身侧的待卫一眼。
宋康王对侍卫一挥手,“你先退下守在门外,没有寡人的吩咐,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侍卫领命而去。
宋康王歪在案几边,懒懒开口道,“苏大夫请坐,去而复返,脸色如此严峻,有什么事要指教寡人呢?”
苏秦没有落坐,而是笔直站着对宋康王拱手道,“大王命如危卵,苏秦不请自来,正是为救大王的命而来!”
宋康王手里的酒泼了出来,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等笑声停息之后,用玩味的目光定格在苏秦脸上问,“救寡人的命?你倒说说看是谁想取寡人性命?”
苏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大王之所以以邹相国马首是瞻,是因为他权倾朝野,在齐国一手遮天,是也不是?”
宋康王不置可否,冷冷看向苏晴,“说下去。”
“大王,你可知道?之前邹相之所以能把持齐国quán bǐng,乃是因为齐王沉迷酒色不理政务所致。”
苏秦负手在大厅中缓缓踱了几步,“而今日情况已发生了变化,齐王幡然醒悟,很快要收回旁落的权力,而邹相必将岌岌可危。”
“苏秦,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上大夫,据寡人所知,你甚至连一天朝议都没有参与过,寡人想问你,你是如何看出齐宣王有此意图?”
苏秦淡淡一笑,“作为齐国的邻国,大王想必在临淄安排了不少暗探,大王应该知道,在稷下学宫论战大赛中,决赛的题目是一幅画,画的是一柄战戟插在九足的王鼎之上,喻意有臣子犯上作乱,而出题者正是齐宣王本人,这是其一。其二,齐宣王的正妃去世之后,他明知邹相的长女邹侧妃对此志在必得,却偏偏选了一个乡野丑女占住这个位置,而这乡野女子是在下恩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