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寺不属于江北六派,里面僧侣不多,就连做饭的火头师傅加在一起也就三十来人。
但在江北武林地位却很超然。
这次江湖风暴,枯木寺置身事外,出家人不参与争斗,不入红尘,所以没有参与。除了掌门师兄枯叶上人。
因为他和谢中君私交甚笃,而且他还欠了谢中君一条命。
金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欠了一条命,只能拿一条命来还。
今天,他还了谢中君一条命,欠的情,还了,人也死了。
人情大,还性命更重?
做人不同,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就不同。
对于枯叶上人来讲,死亡是一种解脱。身为出家人,连日来却两手染血。经白读了,佛白念了。修行不够,岂能贪恋红尘俗世。皮囊一具,不如归去。他曾言面壁二十年,那只是托词,其实他选择第一个出场,就是打算求死。
他一死求解脱,可对侠义道一方,这个结果令他们很难接受。
甚至有不少人在私下里责怪他,明明携带着兵刃,却弃之不用,这是为何?摆谱,清高,可结果呢?
你一人孤傲自负,大意身死不要紧,却害得我们输掉了第一场决斗,造成了对士气的严重影响。
与之相反,黑道群雄在片刻沉默后,轰然爆发,欢呼声形成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震得周围树叶簌簌响。
一死一伤,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钓天叟亲自掠至易飞云近前,俯身探手,想要扶起他,结果动作僵住了,并指在易飞云鼻端搁了一会儿,手指微颤,缓缓站起身来,他这个反应动作,令得薛连山目光为之一凝,脸色随之沉了下去,心里登时腾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
葛衣鹰目老者钓天叟回头环视黑道群雄,大声道:“易大侠,卒!”
哗!
双方同时惊呼出声,纷纷色变。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混杂喧嚣起来,庆幸,咒骂,震惊,猜疑,埋怨,痛悔。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场面顿时大乱。
这种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
枯叶上人和裂天蛟易飞云同归于尽!
这场决斗,平局。双方竟然打平了!
……
远处林中。
一抹雪白身影发出慨然叹息。
……
一个身材高大,黑发飞扬的白袍人呢喃低吟,“江湖飘,江湖老,江湖生,江湖死,一死百了,是为解脱。此生死于江湖,下辈子不要再做江湖人了……”
他身旁不远处的那个披着灰色斗篷,带着头套的神秘人沙哑嗓音嘲讽道:“他们之死,不值半文钱。”
“死就是死,人死灯灭,价值千金还是不如半文,有何区别?”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们不应该死在某些小人的算计当中。”
白袍人沉吟,有些许唏嘘地叹道:“生有时,死有地,有些阴谋算计就使得原本的轨迹产生了偏差,这就是江湖。”
“所以要学得聪明,更聪明,才能让自己活得长远一些,不那么早死。”
……
一个戴白骷髅面具的黑袍人,面具后面的眼睛里露出阴冷光芒。阴测测地低语:“死得好,非常好。死得越多,仇恨越深,省了本座不少事啊……”随后发出一连串刻意压低嗓音的桀桀怪笑,声音呜咽,犹如夜枭。
……
双方各自收回了己方人员的尸体后,进行了简单处理,进一步的后事得等今日决斗结束之后才能进行。
经过短暂商议,黑道一方纵身闪出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黑脸大汉,形若铁塔,身材雄壮如狮,浑身肌肉虬扎如岩石般的隆起,手持一柄刃薄背厚的开山刀,单手持刀,指着侠义道阵营,暴喝道:“本大爷大力神獒宗十八,哪一位前来赐教?”
“蛮人用刀,那是对刀的侮辱,这一次我来。”头戴斗笠,身着青衣的墨刀徐九身化一缕青烟,掠进场中。
双方都是用刀的好手,一个力大沉雄,有开山裂石之力。一个刀走轻灵,人称天下第九。
见面后,没有多言,几乎同时朝着对方扑上。
一时间,刀光闪烁,劲气呼啸。
纵横席卷的刀气搅得周围空气化为强劲暴虐的横流,以摧枯拉朽的姿态横档周围的一切。
霎时间,飞沙走石,天地昏暗。
看不清缠斗的人影,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铿锵撞击声和劲流嘶啸的破空声。
……
山林中。细碎的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冠间缝隙照射下来,形成片片光斑。
经过简单伪装的简锋像个行走在丛林中的野人,头上身上全是荆条和野草编织的伪装服,他单手扼碎鬼面黑衣人的咽喉,将尸体缓缓放下。周围的草丛里已经分散地倒着七八具鬼面黑衣人的尸体。
“第十八个……”
他看着周围的那几具跌落在草丛中的连弩,上前将这些连弩全部踩碎。眼中的杀气愈来愈浓。
身形疾闪,迅敏的如同豹子一般。
一路上他连续遭遇了数次袭击,对方悍勇无比,绝非一般的江湖死士,他从这些人的身上发现了熟悉的气质,军人。而且他们还持有民间禁用的军用连弩,这就更证明了他们来历诡异。
黑衣鬼面,跟当初在土地庙袭杀谢红廖,还有在江畔围杀蓝天赐那些灰衣人的是同一伙儿人,那两拨再加上今天截杀他的这些人,显然都属于同一组合。
朝廷严令,军人不准参与江湖事,更不准私自组建任何江湖组织,一经发现,所有参与者和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