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花落谁家
三月草长莺飞,杂树生花,春意盎然。何直方带一帮人来东方小学召开职称改革专题会议。至于为何把会开到东方小学,就不可得而知。那天是周六下午,其他班放假,会议人多临时决定在二年级教室召开。因为五年级要升学,所以高初飞决定留学生在校上课,由程庸负责。程庸对会议内容和形式不甚清楚。可当下课经过临时会议室时,何直方突然提高声音:“像程庸这样新分的老师,过一年后就可以定职称等级……”众人扭头眼光齐集,弄得程庸不知所措。
程庸忽然想到去年师范评职称的那场闹剧:
星期六晚上,程庸被一阵叫骂声,从波谲云诡的武打世界中拉回现实。静心一听是几个中年妇女在互相指责。不知具体讲什么。但从语言中明显听出不满、愤怒和责备。哦,出门一看原来是师范学校几个校领导的内当家,她们平时在学校只作些收发、送水等轻松活。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见面点个头。按关系亲疏进行不同层次来往。今天怎么吵上了。仔细一听,居然听出原委。
“你家老袁和我家老马一起参加工作,凭什么,他评上了,老马评不上。”老马太太大嗓门,平时就大大咧咧。说真话老马虽在学校是后勤主任,可实事他全包了,而老袁是副校长主持工作,也不轻松,真不能分出个子丑寅卯来。
“我家老袁毕竟主持学校工作,你家老马只是部门工作。”老袁太太反唇相讥。
“我家老杨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怎么也评不上?职称评定不是要考虑一线老师吗?”老杨太太年龄大,已退了,老杨是名普通的文选老师,也即将退休,她替老杨鸣不平,当然也是从普通一线老师的角度来寻找支持者。
“是啊,是啊。总不能什么事都领导沾光。”旁观者有人帮腔。各人说着各自理由,越说越气愤,言辞越来越激烈。
“不要说那话了,老袁的校长是怎么来的,不是你家有个阔亲戚吗?怎么不给他扶正啊。在别人面前当儿子孙子,换来的东西,当海螺吹。”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老袁太太一下脸色如酱,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冲向老马太太,被人拦住。
“怎么,还想打人啊,你打一下试试看,挨上了,事就到了?”老马太太叉腰而立,充分展示一个泼妇形象。
“难道真的是民不与官争利,我家老杨可苦了一辈子,都是当老师,这最后一次机会都不让给他,你们做事也讲点良心,也积点阴德。”老杨太太一贯低调做人,她更多的是乞求。周遭看热闹的人,脸上有难过、愤恨、鄙夷、仇视等种种神情。
“不行,要不大家都不要,个个都……”老袁太太话没讲完。一声怒吼从厨房方向传来:“你们当官也太不像话了,把我不当人,居然连评选的资格都不给。”啊,是体育老师朱壮飞。他是个退伍军人,一直借调在学校当体育老师,平时带着大家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是个实诚人。他说着奔过来了,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发起酒疯。老太们一见浑人来了不好惹,便作鸟兽散。几个一起聚餐人紧跟其后。
朱壮飞叫着:“凭什么不给我评,从78年办师范时,我就在这当老师,现在说我不是在编老师,怎么早不说。今天我放过你们,就是你们养的。”“砰、砰”将校长室门踹开,发现没人又骂骂咧咧地出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出狠话。看热闹的纷纷避开,免受池鱼之殃,可刚走几步,一个趔趄,倒下了……尾追者赶紧扶起,拖拽而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都是职称惹的,大家都在做事,干吗要分个三六九等。”老杨叹了口气。
“评一下职称也是有好处的,可以激发工作热情,催人上进。”老杨太太毕竟是个明白人,还是从工作实际出发,谈到其激励作用。
“好事要作好,大家都撇开工作实际,从个人利益出发,不评也好。”杨老师摇摇头。
程庸突然一怔,《雪山飞孤》中程灵素的话从书中迸出:“天下掌门人大会,是仿效晏婴‘二桃杀三士’,带来的是纷争与血腥。”职称评定操作不当,真的是弊大于利。
而今职称与小学教师不期而遇,到底是福还是祸?再也没听到何直方讲些什么。一片乌云过来下场春雨,润物无声,也让本来泥泞的乡村小路油滑难行。
果然第一次会议就产生严重分歧,何直方派认为打分,不管任职条件,凭印象打分。江涵秋派认为要凭任职条件,综合评价,显然是比较合理的。可何直方派掌握实权,打分法以微弱的优势通过。打分了,何直方、余良谋、江涵秋等领导自然高分入围,大家均会看事做事,不会犯低级错误。可高初飞得分不高,与近十年来工作业绩确实不相称。于是他向几个年老的老师放出话来,带着挑拨味儿:“我评不上没关系,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在他的鼓动下,几个临近退休的老校长们纷纷找上门,弄得何直方没了招架之力。幸好县局人事科同学帮忙,又弄了几个指标,这事才完。
那是高级,至于二、sān_jí更是各显其能,纷纷寻找社会关系,争得面红耳赤,实在有违设立职称评定的初衷。
王玄标按照任职条件应该评上高级,可他人缘不好,又因与余良谋关系差,只弄了个一级,这让他很受伤,更偏激了。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