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雾缥缈游离,散去又起,树枝叶在风里轻轻抖动,落下大粒大粒的雨滴。这不是树叶上承接的露水珠子,而是真正的天上落下的雨。雨下得大而急,树林中的阔叶乔木,放肆的发出啪啪啪的雨打叶片的声音。树林里,浑身被淋湿透的张若飞完全不顾躲避大雨,一边嘀嘟着埋怨这大雨下得不是时候,一边沿着被动物踩踏出的痕迹寻找追丢了野猪。
“砰”的一声,突然从对面传过来刺耳的枪声。张若飞顿时明白自己苦苦追逐半天的功夫白费了,一股怨气直冲心头,恨恨的一顿脚便飞快地冲出林子朝对面山坡跑去。
张若飞很快的就跑到了枪声发出的对面山坡底下。远远望见几个人影正在山坡上忙着,便知道自己刚才还存的几分侥幸的希望彻底破灭。可是脚下却仍是不自主地向山坡上走去,那只山猪大的少见,真的太让人贪念不舍啊。
可是他能看清对方相貌时,却发现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很自然地就热情喊起来:“二叔,您怎会在这!”
“是你呀,阿飞。”二叔招手让张若飞走近来,可是看清对方一副狼狈相,笑着揶揄地开起玩笑来:“阿飞,你是不也想来见者一份哪。哈哈…”
“刚才,我就觉得奇怪,这么壮实的畜牲怎会慌不择道撞到这儿呢。原来是你撵出的吧?”二叔看到他已经有些发窘,不愿意再让他难堪,便转了话题。
“嗯。要不是……”张若飞老实地证实,又欲加解释时,却被二叔制止了。
“这是你独自打猎后,第一次追丢了猎物吧。其实也不算丢失,只是给我们捡了个现成而已。刚才我们路过这儿时,正说这垅庄稼长势不错,这畜牲就撞出来。怕糟蹋了庄稼,才出手枪杀了它。”二叔明白这孩子自尊心很强,便将原委说了出来。
这阵大雨来得急,也去得快,雨停了。
“来,二叔给你介绍下。”二叔上前拉着张若飞的手,来到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外貌雍容华贵的女子跟前向他介绍道:“这是许大当家,这是杨姑娘和叶姑娘,都是自己人。”
张若飞此时也认出了许大当家的,落落大方地喊了一声“许大小姐”,又向另二位亲热叫:“杨姐,叶姐。”
“大小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苏地张姨夫家的阿飞。”显然,从二叔的口吻中可以听出他很宠爱这孩子。
许大当家的站起身,拍去手上的尘土,乐呵呵地拍了下张若飞的肩膀问道:“还认得我啊,我可认不出你来了。二年不见,长成英俊的小伙子,还成了这一带名气很大的‘第一枪’猎手了,不错、不错!”
这小伙子整天带着犹如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他的一双眼睛,更纯静若水,纯朴英俊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喜欢上。
“快把湿衣服换掉。”边上的二叔已脱下自己的外衣,要张若飞换上。
“不用,二叔,我都习惯了,等会儿就会干。”张若飞不在意自己这一身湿,却劝二叔穿回衣服:“叔,这天气寒冷,您年纪大了,很容易受凉,你快穿吧。”他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
“二叔不是有棕衣嘛。”二叔披上棕衣后,硬压着张若飞换上干衣服。
许大当家的她们三个也不避讳,一直在边上微笑地看着张若飞爷儿俩换好外衣后,才由张若飞和二叔一起抬野猪。
“哎。正中耳孔,一枪毙命,高手!这可是在逃窜中大山猪啊?大小姐,您这才算得是神枪呢。”正欲抬野猪的张若飞发现野猪致命的伤口时,吃惊的失声赞叹起来。
不待出手的许大当家的回应,二叔已板着脸似乎不高兴地说道:“你怎就说是大小姐打的,二叔我就这么不济了?”
“你们四人中,只有大小姐左手使枪。而这枪眼正是从左面进,右边出的,不是大小姐打的,还是您打中的不成?再是如果出枪不快,这已成精的山猪可灵着呢,能打中吗?要不我追了一上午还没开上一枪?”张若飞却自信地分析,顺便又解释了自己没有击杀成这头野猪的原因。说完,抬起野猪就要走。
“哎、哎,你知道去哪吗?”老的戏谑道。
“去我们村啊,要不能去哪?”小的却自信地反问。
“不错吧?”二叔朝许大当家得意地眨眨眼。
许大当家的也由衷的笑着点点头。一行五人便高高兴兴地抬着野猪朝苏地村走去。
路上,当二叔询问村里的乡亲近况时,张若飞脸色顿时一变,心情沉重地说:“前几天,当年被红军游击队击溃的土匪头子郭麻子伙同他的大哥,就是郭村的那个恶霸地主郭仁贵,窜到苏地村索要这三年的租子。这青黄不接的时节,乡亲们那有粮来支应,结果全村被这伙恶人抢劫一空。几个村上主事的张大伯等被冠以‘刁民’进行殴打,至今还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最后还携走了几个妹子和年轻的媳妇,现在村里可说是人心慌慌,不可终日。”
张若飞的一席话,彻底扫去了刚才的热闹气氛,谁也没了说话的心思,五人都不禁的加快了脚步,默默地埋头赶路。
到了苏地村口时,许大当家吩咐张若飞,按规矩把野猪抬到村中心的土坪去。事出突然,大伙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大当家的。
“召集全村,杀猪分肉。”许大家的则简洁地回答大伙的疑问。
尽管张若飞还不弄清许大当家的用意,飒爽的他便应声好嘞,就带着大伙转入到村中心的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