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与瓮墙之间的空地上从西向东开始埋尖锐的木桩,木桩只有一尺多高却足以阻碍士卒前进,若是摔倒,虽不致死却也受伤不轻。
这周显倒有几分本事,孙承宗心中稍安。在大旗边的点兵台檐下挂着二百多颗人头,台上一个顶盔贯甲年轻人手拿折扇不断地比划口中还在大喊道,“我通州巡检司乃威武之师,仁义之师!看见没?这些不听命令、祸害百姓的家伙都砍了!只要证据确凿,管他是谁,统统砍了!”
“这位小哥,口气到不小,不知官拜何职?”一位七十多的老者站在台下正笑眯眯地看着。
李庆看这老者穿戴也像个读书人,连忙跑下台施了一礼,“老先生请了。”
“晚生李庆,乃通州巡检司大义教官,节制军事,教化军民通晓大义。受孙阁老和周巡检之命,带领兵马维持治安。”
李庆摊开折扇顶着北风扇了两下,“不知老先生有何见教?”
“哦?”老者有了点兴趣,“若是哪个小侯爷鱼肉百姓,小哥如何处理?”
“只要证据确凿砍了便是!”李庆脖子一梗,“管他小侯爷还是侯爷!”
“那些侯爷、小侯爷有家丁护卫你等又如何捉拿?”
“区区家丁而已,”李庆一撇嘴,“难道还比鞑子狠么?我巡检司大军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寸草不生!”
年轻气盛啊,孙承宗又想起五、六十年前的自己,“若是张国公怪罪又当如何?”
“在下奉了孙阁老之命,也是上指下派,到时候往孙阁老身上一推便罢!”李庆得意洋洋道,“孙阁老乃堂堂帝师、东阁大学士、两任督师,自是为我圣人门下等做主!”
孙承宗一听脸都绿了,这个锅可不能背!“周显在哪里?老夫孙承宗!”赶紧亮明身份,不然这小子还要胡说八道。
“久仰阁老大名,今日相见,三生有幸!”李庆又深深一揖,“周大人在城门外,晚生就不陪阁老去了。”
远远望去,城门处竟然整齐的站着近三千士卒,孙承宗又是吃惊又是疑惑,快速走到城外。
“这里,还有这里,填完了踩一踩。”周显正带着人在城墙外七十步远的地方埋一些生铁雷、万人敌,然后用竹管将火药捻引到城门口。
“周巡检,城内外做的布置不错,有些名将风范,城内那些兵集结在一起可是有何动作?”孙承宗对周显做的城防还是比较满意,不过那些兵也要过问一下。
“下官参见阁老。”礼不可废,周显施礼道,“刚得到信报,十五里外就发现上千鞑子。估计一会就到了。下官不会同鞑子客气,那些马和人头下官就收下了。”
“竖子狂妄,你的人再精锐也没法和鞑子铁骑正面较量,难道还指着那些营兵么?”孙承宗很赏识周显的本事,几年来除了边军,大明的军队还没砍过二百多鞑子首级,但这周显太年轻了,骄傲自满可不是好事。
周显却认为,最好是要让那些营兵先见见血,不然守城时手脚发软肯定会有重大伤亡,如果小规模的鞑子过来,他认为这反而是个机会。
“阁老多虑了,”周显笑嘻嘻道,“鞑子也是肉长的。”
“还不快关城门?!拒城而守才稳妥。”孙承宗急了,没时间和这竖子废话,若城里都是关宁军,他也会准看时机出城野战,可京营他实在信不过。
周显却朝城头喊到,“三哥,下令出战!”
城上的许三大喊道,“得令!刘子卓、赵广德、贺宝、刘黑子、张十五,马彪出城!”
过不到时,一队队士卒鱼贯出城,刘子卓、赵广德各带着两司京营在城墙外二十步的地方排成五排站在最前面,贺宝、刘黑子带着士卒分在两翼,张十五的人在营兵后面一字排开,雪亮的枪尖搭在营兵的肩头。
马彪带着四百火铳手分成三排站在城墙脚下,城墙脚下还残留着修整城墙留下的夯土、碎砖,比平地高了近二尺。
“胡闹!”孙承宗气急败坏道,“打仗不是儿戏!轻敌的后果是无数士卒的鲜血!”
周显深深一揖,“决战在即,孙阁老该说什么不用下官提醒!”
孙承宗盯着周显看了足有三分,一跺脚,“许千户!给老夫送来一套甲胄兵器!”
许三看见周显点头,忙吩咐人挑了一套最好的铠甲送下去。不多时,几个家丁捧着一套甲胄出了城,当即帮孙承宗穿上铠甲,然后拿着盾牌护卫在孙承宗身边。
这时城门咣的一声关上了,城头的许三大叫道,“兄弟们!孙阁老亲自出城督战,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奋勇杀敌者有酒有肉,临阵逃脱者,老子有大炮!”
许三其实也捏了一把汗,得到消息时也和周显抢着出城,周显却说,“此种战法必须亲自指挥,才能知道如何改进!若我有失三哥必能接应,若三哥出城有失,以我的武勇却难以接应!”
再抬头看时,已有近千鞑子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慢慢排成了几队横列。
谭泰回到大营后,叶臣大发雷霆,虽说斩了六百多家丁,还拉回几百匹马,但谭泰损失了八十多大清勇士,这让叶臣心疼不已。
说什么也不能让这莽夫瞎折腾了,否则睿亲王不多的家底都会被他败光,叶臣让谭泰跟着大队行动,他亲自带着前锋去高阳。
“固山额真大人,这些愚蠢的明狗以为依城而战就能挡住我大清的勇士,他们却不知道,我大清勇士步战更强!”甲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