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齐州,不到七万人,被埋进坑里的尸首就有三万之多。
有个官兵注意到了她们俩的存在,便奇怪地走了过来“你们俩怎么跑出来了”仔细看了看,又疑惑的说,“你们不是齐州人吧”
齐州的少数民族比较多,而唐绣瑾和李香云都是明显的汉人长相,自然能够一眼看出来。
唐绣瑾连忙说“我们俩是嫁进来的,大哥,家里人不行了,我能不能”
还没等她把谎话编圆,那个士兵就已经相信了,他摆摆手,“没办法,现在到处都紧张,听天由命了,你们赶紧去。”说完还指了一下远处的一座土楼,补充道,“再不去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幸好这名小兵没有见过唐绣瑾或者李香云。
她们俩自然不会跟他计较态度问题,简直是乐得解脱,一溜烟的就跑了。
借着那官兵的指示,两人终于成功混进了难民营一样的齐州人民聚集地。
因为现在情况特殊,为了方便管理,厉明昕就腾了一座高楼出来,让家中有严重的病人的人都住进去,一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传播疾病,二也是为了方便军医照顾。
这座高楼原本是当地一个吐司的住所,腾出来之后住的鱼龙混杂,唐绣瑾个李香云混进去倒也不显得扎眼。
两人寻了一间空房,就住了进去。
当天晚上,她们就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哭喊。
“你们再给我的大娃拿药,他没事,他还有救啊。”
然后是一个她们二人都认识的老军医的声音“对不起,现在药物紧缺,已经吃不下药的人,我们实在是管不了了。夫人你节哀吧。”
外面的人都不说话了,只有那个即将失去孩子的女人悲痛的哭声,像是细细的蚊鸣一样,透过门缝穿进来,刺得人心里难受。
是啊,物资紧缺,救不了的人就不会再救了,听起来虽然残酷,却也没有好的办法了。
等外面的老军医走了以后,唐绣瑾推开门走了出来。
那个可怜的女人还趴在地上,她头上戴着一个紫色的头巾,看得出来,曾经是一个很注重仪表的美妇,但是现在,巨大的悲痛已经摧毁了这个女人,她面容憔悴,连哭声都是低低的,传不远。
别的人家都紧闭着房门,因为这样的事实在是司空见惯,各家都有各家的悲欢,没人帮得了她,也没人救得了她。
唐绣瑾走过去,轻声对她说“让我看看您的孩子吧。”
妇人房中躺了一共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可怜的儿子,另一个是她同样濒临死亡的丈夫。
那孩子看着还勉强有一生气的样子,只是嘴角挂着一缕白沫,看得出来是刚刚吐过,旁边的男人却完全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活不久了。
唐绣瑾首先拿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孩子擦拭了身体,然后又把帕子清洗干净,走向了的那个男人。
“哎,姑娘”那妇人迟疑了一下,叫住了她,“你是汉人的丫头吧,多谢你了,不过为了你的闺誉着想,这边就不用你帮忙了。”
她自身沉浸在莫大的悲哀之中,依然在为了唐绣瑾着想,怕毁了这个汉族女孩的清誉。
唐绣瑾忽然觉得眼圈一热,坚定地摇了摇头,她说“我是大夫,人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我绝不能见死不救。”
从这天起,唐绣瑾就成了高楼中的一个变数。
她总是在老军医走了以后出现,在各个房间之中穿梭,帮助他们照顾那些病重的人。
一开始人们还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但是在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以后,人们都认可了这个善良的女孩,不为别的,她和那些老军医不同,再如何病入膏肓的人都会得到她的帮助。
没有人会拒绝一线生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