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雾幽小道驶起两片混浊的泥浆来,是辆马车在经过。明亮的雨光映出了马车的豪华,上面刻着巨大的“谷”字。
车里,一个老人,提着闪闪发亮的金币,缩在角落处,绝望的看着进雨的车门。一切安静前行。
这就是刚刚那一秒里一个较温馨的画面。
而在另一个方向,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截然不同的杀戮,爆发似的,如同炽红的火莲一般渐次绽放。
雨墙不断冲出冰蓝色“谷风”,像是完全没有穷尽似的一圈接着一圈。那些鬼魅挥舞着冰刀,不停地砍杀,就像没有了人性的屠夫,或者就像曾经沉沦在杀戮中的无名。安渐渐感到了力气的抽空。空洞的力量随之漫漫消沉。
安拦腰一剑,将身前三个举刀的冰蓝色“谷风”瞬间击成万千雨滴渐次下落,然后又是一剑,又是刹那雨降。然而,无数滩残水却又迅速被纳进了雨墙,重新聚成了一个新生的“谷风”,从雨墙里再次走出……
完全是没有尽头的“角斗”!
安吃力地应付着永不减少的敌人,眼巴巴望着谷风走出那面雨墙。安大声喊他。他却没有回头。在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只是再一次扑来一个冰蓝色的、面目狰狞的“新谷风”……仅此而已。
“刷!”
一剑拦腰,整个冰蓝碎成一粒一粒,慢镜般地坠地。安仰身又挥出一道优美的弧。弧过,雨落。
“啪嗒……”
——“你要杀了我吗?”
——“对。”毫不犹豫的回答。
“嗒嗒嗒嗒……”
两匹引马依旧不停息地顺着小道向前奔,马蹄下踏,浑浊的泥水飞跃起来,向四周溅去。正匹马的身上都亮亮的,像刚刷了金粉的战马一般,无数闷声的响鼻此起彼伏,交错成一曲奔亡的节奏。
“嗒嗒嗒嗒……”
马车疾速行驶,车箱左右晃。然后,一个金色的点从车厢后面闪现,越来越近……那是一只鸟?或者一个人。
“轰隆!”
一道分支的闪电劈在远方,照亮了夜空。
看清了。那是谷风。
“轰隆!”
一声雷过。
安觉得自己几乎无力抵抗了。面对所有方向敌人的进攻,自己已经彻底疲倦。那些冰蓝色的鬼魅却也缓了下来,围着拄剑气喘的自己不去发动砍杀。
就这样僵持了起来。没人知道这些鬼魅在想什么,更没人知道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安拄着剑,抬起眼睛望着这些在四周徘徊的敌人,尽力地缓和着气息……
沉寂。一秒,两秒……
雾幽。泥泞小道。
谷风已经近了,金色的甲衣在雨下亮得刺眼。他将手中的长刀破空舞起,插入刀鞘,然后就是一个抬手,一个紧握,一个翻身,便跃上了马车车厢的箱顶。
两匹引马依然不停,疾驰向前。
谷风半蹲在箱顶上,一个疾起正落在驭马的伫立处。他迅速拉起了马缰,用力向后拽去,二马瞬间惊吓,一齐抬起了前蹄,发出一声又一声惨烈的嘶叫。谷风差点倒与车下,幸好脚步稳健,驭马能力强,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就死于车下了。
谷风拉住了疯奔的野马,稳住了晃动的车厢。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就只有了风,就只有了雨。
“爹。我来了。我和你一起走。”
谷风拉开了车厢的门,却又在那一瞬,停住了。
“轰隆!”
又一道分支的闪电劈开了天空。而谷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像那天空了,一片又一片的惨白……
——整个车厢。一个人也不曾有。只有一枚金币。闪现夺目的光。
“轰隆!”
安又看到了天光的闪电,巨大的裂空声响彻云霄。
瞬间里,无数的冰蓝色在视线里放大——它们全都涌了上来,张开着深蓝色的嘴巴,几排突然变长的尖牙越来越近……恐怖……
安尽自己的全力挥起十字长剑。
一片混乱。
道道光弧劈开那些鬼魅,万千雨珠下落里,是安拼尽全力的挥杀,每粒雨珠都映照着,仿佛天界倾倒的珍珠一般,缓慢下落,然后又瞬间纳入雨墙……
混乱。一秒,两秒……
雾幽。泥泞小道。
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原处,两匹引马一动不动着打着响鼻,与雨水的奏曲交相呼应。
谷风蹲在马车的驭马处,紧皱着眉头,思考着车厢的空洞……
自己父亲怎么会消失?是他自己离开的?还是有人劫持?怎么会这样?而且马车里还遗留着一枚金币,自己父亲是永远不会放弃金币的啊……这一切……
“轰隆!”
又一道分支的闪电,而这次的声响却大得震耳。谷风不禁抬头,在那一瞬间里,离别时的一丝对话悄然回响脑海:
——“伏沙蝎是什么?爹?”
——“……世上最恐怖的东西。有个二当家,我见过……他会控制风,控制雷电,整个人始终藏在风里……曾经我去东方大漠做生意……就险些遭到毒手……”
——有个二当家。
——控制风……控制……
——控制雷电!
“轰隆!”
又一道分支的闪电劈在远方,雷声滚滚。
难道……是那个父亲所说的人……幽风的雨季从来没有过雷电……难道是真的?!
“轰隆!”
雷电的闪亮之下,谷风惊恐着脸庞缓缓地站了起来。雨水倾倒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