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既然这是你的选择你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这是大哥对你的成全。”最后那句话他唇瓣开合,只用了唇语。
阿月只来得及听到他说要让她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就见他头畔沉重,再靠不住她肩上,在他尚未滑落时阿月忙的伸手扶住他,却是怎么扶都扶不住。纳西沉重的身子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半跪在泥地上,被泥水溅的满身都是脏污。阿月被纳西带起的污水溅到脸上,她颤抖的去拉已经摔下再拉不起的纳西,奋力而固执的做着这个动作。
纳清也似意识到了什么,从他手中拽拖出去的纳西趴在泥地里一动不动,再不能憨厚的谦让着他,也再不能在遇到危险时保护他了。恍惚间他想起了两人小时候,大哥总是把最好的吃食都让给他,而他自己总是因为没的吃而骨瘦如柴,偏偏还要帮他分担家务,帮他攒着钱娶媳妇,可他为大哥做了什么,细细想来能做的事真的很少,他也根本插不上手。
“大哥,我答应你。”纳清呐呐地说,这次回答他的是虚无的空气,那个如父般伟岸的男子再不能抬头冲着他笑,再不能慈爱的拍他的肩膀。
纳清说着就去拖拽阿月,他扣住阿月的手臂,她的臂上有好几条口子因挣动而又有血丝渗出,被融进污浊的雨水中,咸涩的发疼。他扣的极大力,几乎是将阿月抱着走。阿月身子瘦弱,抱起她并不费力,掰开她紧抓着纳西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他知道大哥一定是希望没了他的拖累能让他们尽快的脱身。
“啊……”阿月像是忽然发疯般折返回去,她双目赤红,手中紧握被一**雨水冲刷的宝剑,那剑锋锋锐无比,似要斩杀尽一切能斩之人,旁人皆以为她是疯了,身上的盔甲七零八落,耳鬓沾染着发丝,然而她却知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那样一剑剑刺杀了挡着她路之人,连远处的流锦摄魂几人皆被她的气势所破,还以为她是回来要杀司夜离,谁知她一个返身将剑柄没入阿布斯腹中,手起剑落,利落的不带一丝停留。等阿布斯再回神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从前身没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就这样直直地倒下,死不瞑目。他或许到死都未能明白阿月为何要杀他,因为他哪里能想到阿月一早就知道他的目的,是她成全了他的计谋,可她又怎会想到这场计谋不仅被人利用,还害死了纳西,她又如何再原谅得了阿布斯,原谅的了自己?
阿月眸中染着血红的雾气,无根水砸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将世间其他的声音都湮灭了,连刀剑的叮当声都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她不哭不闹也不眨眼,就这样紧紧盯着纳西倒在地上的尸体,仿佛只要她一直这样盯着纳西就不曾离开。
恍然间她看到第一次见到纳西时他温柔憨厚的笑脸,那时她的头发远不及肩长,而他不过是看她瘦弱一进来就遭人欺负,善意的递了半个未吃过的馒头,至此将他一生的命运都与她牵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