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兴致正浓,彼间众人皆酒兴大发,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无疑是扫兴的,按照对帝王多加管束来说免不得又要受一顿罚,伺候在侧的徐暮公公偷偷瞥了眼他身侧的女子,心底对这位女子是暗暗敬佩的,不止是她的勇气,如今能为了帝王身体着想敢善于谏言的已经少之又少,更何况她还直接挑明。帝王心思素来难测,挑战君心本就是个胆量活,好在今夜西凤帝确实心情不错,言笑晏晏的接过晚晚递过来的勺子,到未多说什么,只是在她退下后又朝着她走远的方向又多看了两眼。这两眼未必有多少人能揣测出来,但到底底下坐着那么多位心思澄明之人,不觉有人神思各异,也有人神色沉寂。
多日疲倦赶路再加上诸事繁多需处理,就算再强悍的人都支撑不住,他虽也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可太过忙碌的生活累的不过是身体,即便有时也会混沌,他却从未忘记过她,不是不能忘,而是不想,仿佛那样她就未曾离开过。
司夜离半撑着醉意和疲惫恹恹地陷入自己的回忆,不知为何他今夜确实想她想的有点多,或许是因为离她越近思念也就越盛。坐在皇帝下首的主角心思明显已经不在这里,众人也不太好意思去戳穿他,只当他是累极,不多时候西凤帝也放行,下令让他先行回府。
随着司夜离一同回府的还有被西凤帝遣去照看的晚医女,她近年来对这位司相的身体可谓照拂有加,当年司夜离冲入火场长时间经受毒烟熏扰,咳嗽了好长一段时间,毒入心肺甚至都咳出了血,几位暗卫无奈只能想方设法呈报给西凤帝,后经陈三强行诊治方才慢慢恢复,只是想要大好仍需调理身体,这么个调理的事就落到了陈三素来看重的女徒弟手中,一来为磨炼她,二来也确实经西凤帝首肯,毕竟是位宠臣,怎么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一来二去的,晚医女来相府的机会到是不少,她本就对相府熟悉,与宁朝夕以前也关系匪浅,偶尔到也会去祭奠一下这位故人。这些看在某些人眼中自是不爽,存心就是来找晦气给人添堵的。
兰晴语遥遥携着府中女眷便要迎向刚进门的司夜离,但她看到恭敬跟随在后的晚晚便不自觉会想起宁朝夕来,心情瞬间荡落谷底。她肯定是故意的,就像司夜离误会是她对宁朝夕痛下杀手,就为了保住她唯一的相国夫人位置。既然连她一心一意倾心相待的男人都要误解她,从此与她走向陌路,更何况是旁人呢?挥开心中的郁结,兰晴语挽唇扬起个笑脸,朝着司夜离福身道:“夜离你回来了。”她脚下步伐轻快,越加显得她心情是如何的欢欣雀跃。他们一别数月,她日日在府中等着他回来,盼望着数日子,还要为他揪心,时时都关注着战事,就怕没能打过北魏,传来他战败的消息。如今他能得胜归来她也总算松了口气,不必夜夜担心到失眠。
今夜难得兰晴语首肯几位侍妾也一同出席,均都敛了眉梢的喜色,安静伏在一侧。要知道这位新主子可比之从前那个宁朝夕厉害的多了,莫说是他们随意欺辱,就是在她面前连句话都说不得。隐约记得她入府第三日便召唤了他们前去揽香阁跪听聆讯,所谓聆讯无非就是告诫他们,今后这相府除了相爷就是她说了算,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们若敢再像从前般无事生非对她不敬,或争宠暗害那就怪不得她无情。当然这番话是关着门说的,出了揽香阁谁都传不出去,除非不想再在相府待下去。兰晴语无疑是个厉害的角色,从前她温顺同他们交好的那一面如今全都不复存在,至于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无人敢揣测。唯有一点他们都必需要承认,她才是那个真正笑到最后的女子,哪怕她是以侧夫人的身份进的府,终有一天她终会被扶正,再无人能要挟她,只要她生下小少爷,整个相府都是她的,而那个所谓的嫡夫人名衔不过是给个已然死去的人宽慰罢了,免得说相爷太过无情。
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在兰晴语未嫁进相府前府中侍妾就深知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嫁进来,毕竟能匹配得上相爷这般的女子实属不多,然而对于兰晴语的家世地位和容貌才情他们都是服气的,人就是这样恃强凌弱,当初看宁朝夕容貌丑陋,身有污点他们就百般刁难,总也拿自己去比,想了想除了身世外竟不觉得她有什么地方比他们强的,自然敢去拿捏,如今换了个样样都比他们出众的兰晴语,当下就被她治的没了脾气,服服帖帖。这在外人看来到是觉得兰晴语更能胜任相国夫人这个位置,毕竟这一品诰命夫人的位置并非谁都能坐谁都能用强势压制的。
玉雪为人素来和善,从前宁朝夕在时她没得罪过,现今兰晴语当家了更是将府中大小事都交由她处理,算不得多讨兰晴语欢心,但因是个识趣且本份之人,到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兰晴语并未为难她。她淡淡看着距离她几步远的男子,似乎比之上次见时又瘦了,定是在外面风餐露宿没怎么照顾好自己,玉雪不禁蹙起了眉。
再看兰晴语嘴角挂着的那抹笑越加维持不下去,脸色隐有阴霾,这外表看似光鲜的相国夫人,除去了那份花团锦簇,她真的开心吗,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为何他们之间会走到今日这步?兰晴语竟恍惚起来,但她很快就挥开脑中的杂乱,她好不容易走到他身边,从在阿爹的书房中初时见到他起,她就知道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男人,哪怕付出一切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