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即使看不清神色,也能听得出她话中的寂寥。
简乔脑脑中一热。
“谁说我不记得?”他紧了紧握着她手的手,“以前的事,我都记……清清楚楚。”
那青春年少时最纯真的感情,即使被时光蒙上了一层尘埃,可是只要轻轻擦拭,却依旧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他在见到她的那刻起就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
***
钟以情笑了起来,只是笑里却夹杂着无以言明的痛楚。她拍了拍他的手,“你快回去吧,这么晚了。对了,给你太太报平安了吧,她有了身孕,你别让她太担心。”
简乔南这时也察觉到自己的莽撞,他现在已经不是单身,对另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好像是不太合适。他轻轻松开她的手,“那我走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了小区的门口,那里简乔南的司机已经在不远处等着。
“回去吧。”她冲他摆了摆手,“回去早点睡。”
“你也是。”
钟以晴微笑着点头,先一步转过身往里走,可是等到简乔南上了车,几乎是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竟然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她的身后是浓重的黑夜,路灯昏黄,雨伞下,她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的孤单和凄凉。
***
简乔南这一夜做了好多的梦。梦中他们都那么年轻,无忧无虑。她去写生,他就帮她背着画板,给她当模特;她在弹琴,他就贴在她后背捣乱;他们去郊游,天下忽然下起好大的雨,两个人牵着手跑到一个破旧的亭子里躲雨,他看到雨水从她的发梢上滴下来,她整个人就像沾了露水的花骨朵。就是那一次,他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简乔南从梦中醒来,心口还丝丝缕缕地痛着,他睁着眼睛躺在那里,再难入睡。
第二天在和对方公司商谈合作事项时,简乔南一直心不在焉,以致于不得不借口身体不舒服暂时中止商谈。
回到酒店里,在犹豫了很久后,他还是没忍住偷偷地去了一趟钟以晴家。
当时已经是傍晚,他还在车上,远远地看到钟以晴搀扶着钟母在小区另一边一条马路上散步。天气已经好转,夕阳把那母女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可能是有风吹过,他看到两人停了下来,钟以晴微笑着帮帮钟母拢了拢头发。
简乔南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撞到心上,撞得心中一动。
第三天简乔南再去时,却没有看到那对母女。他这时才想到今天钟以晴不休假,现在说不定正在飞机上。
简乔南莫名的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心中空落落地难受着。半夜时,他从梦中醒来,忽然决定,在他离开前,一定要再去看一次她们。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次见面,却是钟以晴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因为钟母病倒了。
钟母一向身体不太好,钟以晴傍晚时分去买菜,等回到家时才发现钟母晕倒在地上。
钟以晴她吓坏了,慌乱中首先想到的就是给他打电话。
简乔南在电话中安慰已经吓得在哭的她,让她立即打急救电话,他马上就会赶过来。
等到把钟母送去医院,给她做检查时,简乔南问她怎么这个时候还去买菜,他是觉得如果她没离开,钟母就算发病,也不会没有人在身边。
钟以晴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小声地说了句“这个时候便宜一点”。
简乔南心中一酸,默默地握住她发抖的手。
钟母很快就检查好了,所幸没什么大碍,她是身体一向不太好,有轻微的心脏病,而且营养不良。在听到医生说出“营养不良”四个字时,钟以晴难堪地别过脸去。
***
钟母不用住院,简乔南将她们送回家,安顿好钟母后,两人退到客厅里。
钟以晴又一次向他道了谢,然后将一杯水双手递到他的面前,“你喝点水吧。”
简乔南双手捂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钟以晴默默地将手抽了出来,低着头小声道,“我能应付的,你不用担心。”
她那种倔强的姿态让他顿生怜惜之感,可是更多的却是愤怒。
“你能应付什么?”他重重地将水杯顿到桌子上,“是不是一定要等到你妈哪一天死在这里,你才肯放下你的自尊。”
钟以晴被他的动作吓得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明明有泪,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简乔南又痛又气,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低地道:“让我帮你,好不好?”
钟以晴无声的点了点头,有什么东西沾到他脖子上,湿而烫。
好不容易等她情绪稳定下来,简乔南才提出告辞。钟以晴看起来挺不好意思的,红着眼睛又向他道了遍谢,“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简乔南假装生气地敲了下她的头,“让你胡说!”
钟以晴抿起嘴笑了,冲他做了个鬼脸--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那些隐藏在心底的往事被这个笑容一下子唤醒,一件接一件,纷至沓来,势不可挡,撞得简乔南心口疼。
他强按下将她再揽入怀中的冲动,走到门边,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忽然听到她在后面叫了一声,“乔南。”
他回过头,就看到她像扑火的飞蛾一般重重撞过来,从背后紧紧搂住他的腰。
“不要走!”她带着哭音,“乔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