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场明刀明枪,后方政治斗争暗箭乱发。
三月份以來,后周连派三波使者赶赴南唐,先后斥问南唐为何擅自联系辽国契丹,欲行何不轨之事,为何擅自联络逆臣北汉刘崇,插手晋州战事,为何擅动刀兵,攻击后周属国吴越。
派來的使者级别越來越高,言辞也越來越严厉,李璟早就跟齐王李景遂、林枫议论过此事的应对,对于使者团成员那是高接远送,礼节周到,但一谈到指责,对于前两项,那是义正辞严,极力否决,甚至反问后周为何要诬陷南唐,,对于后一项,李璟甚至亲自出面,摆事实,讲证据,列举了吴越与南唐的一贯不友好历史,咬牙切齿地地声明,南唐与吴越此仇不共戴天,谁來说也不行。
后周使者团被南唐的应对策略弄得沒着落,只得带着大堆的贵重礼物回去复命。
转过身來,南唐也以兵部侍郎成师朝为使者,紧急赶赴南汉兴庆府,斥问南汉为何出兵桂管地区,并声称再不收兵,别怪南唐不客气。
南汉自然不会轻易承认,作为“主辩”的内侍省丞潘崇彻百般抵赖,一会儿说入境的士兵很少,属于擅自行动,一会儿说是为了搜查失踪士兵。
成师朝拿出了桂管地区的告急文书,一一反驳,弄得潘崇彻无言以对,成师朝得理不饶人,当朝痛骂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甩到南汉大殿上,负气而去。
潘崇彻上前抓住还在空中飞舞的纸张一看,神情立刻变得不屑起來。
纸张的内容是一副军事草图,图正中间写着兴庆府三个字,西北东三角各有一条黑色箭头,西边的箭头起点为桂州,北边的起点为南唐百胜军治所虔州,而东边的船队起点看起來竟然标着泉州。
潘崇彻将地图递给了刘晟,并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南唐此举纯属吓唬,西线桂管守军正被我汉国大军逼得步步后退,指日可下;而北线,属下早已侦得百胜军精锐先后离开军营,向东而去,目的不明,北面基本上沒有可战之敌了;而东线的进攻路线更是荒谬,就凭着楚唐的联合船队,能战胜吴越已经不错了,泉州的留从效岂会轻易放过这些船队,圣上完全不必惊慌,这就是一张废纸。
刘晟有些拿捏不定,喊上了潘崇彻,又在御书房召见了甘泉宫使林延遇,在朝堂上不可一世的潘崇彻见到了林延遇,竟然有老鼠见猫的感觉,恭敬地以后辈礼吕氏外戚/12105/向跟自己年纪相当的林延遇致意。
林延遇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拧眉看着刘晟递过來的那张纸。
“虽然潘省丞分析得颇有道理,但朕总感觉有说不出來的感觉,林公,你原出自闽国,对东路进攻有何看法。”刘晟皱着眉头说道。
当年南唐灭闽时,闽国大太监林延遇正好奉旨赴南汉,最后只得滞留于兴庆府,林延遇刻意巴结刘晟,又为刘晟先后除去了诸多有可能争位的兄弟姐妹,深得刘晟的信任,封其为甘泉宫使,每逢国家大事必与林延遇商量,说穿了,潘崇彻其实就是林延遇在朝堂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圣上,请容老奴妄言,此前圣上廓清大汉以來,本來命数顺遂,万事可成,但是,运犯克星,碰上了林枫这个妖人,才使得大汉西顾计划失败,今朝,虽然李唐名义上是齐王李景遂指挥讨伐吴越,但实质上,必然以妖人林枫为实际主使,如此看來,李唐的威胁不得不防。”林延遇摸着光滑无比的下颌,慢慢说道。
“请林公细细讲來。”刘晟面色更加凝重,催促道,潘崇彻面现疑惑之色。
林延遇将那张纸放到御书桌上,用嫩白的手指细细抹平,方才慢慢说道:“别看这简单的一张纸,它透露的信息非常多,一者,李唐的计划可能并不是纯吓唬人。
咱们先看西线,近两日一直不见谢贯传來捷报,老奴推测,战事必定进展不利,也许,我们出兵之前有点小看了林枫那个‘夷汉联盟’的威力,只怕这一次桂管地区所有的夷人全部站到了唐人一边,战事不会如我们早先所设想的那么顺利。
再看东线,李唐将起点定为泉州,倒让老奴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李唐此次征伐明为吴越,暗为泉州,只怕志在留从效啊,以妖人林枫之能,只怕取下泉州并非难事,那么楚唐联合船队从泉州出发进攻我大汉沿海,也是非常可能的。
此时再看北线,唐之百胜节度使严恩其人是因随边镐镇压张遇贤等逆贼而成名的,实战经验并不差,如果百胜军只是被安排去泉州助拳的,那么百胜军必定可以在战事平稳后迅速撤回虔州,至此,李唐的三路进攻并非虚拟,而是非常可能发生的。”
听到这里,刘晟、潘崇彻立刻变了脸色,不过,他们发现林延遇此时满脸浮笑,继续用略显尖利的声音说道:
“刚才只是其一,其二呢,这张纸终究只是一个警告而已,自古以來,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南唐连攻吴越、清源军,其军如强弩之末,势已不能穿鲁缟,实不足畏,他们唯一可能取得些许战果的只能是沿海。”
说到这里,林延遇抬起头來看,看到刘晟、潘崇彻依然是一副愁容,不由地轻笑起來,提高声音说道:“圣上,且请宽心,当初暴秦何如,横扫中原,统一六国,但雄兵五十万,历时十余年,也未能顺利拿下我岭南,今天,李唐他们送來这张纸的同时,其实也暗中表明了他们的实际态度,他们有攻击我大汉的能力,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