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 不,应该说是赵庶人, 她只想多和儿女待一会儿,多交代儿女几句。她未想到圣人会真的来长春宫,送自己最后一程。
“圣人。”大妆后的赵庶人, 明眸皓齿, 绿鬓如云。她虽比圣人还大了两岁,又死到临头了, 但她眼里燃烧的斗志、浓浓的不甘, 比平日里的温婉更攫人心。
“臣妾不甘心。”
赵庶人双目紧盯着圣人,一字一句地说着。
“你不甘心?凭什么?你为了二皇子的私欲, 谋害了太子十年,得今日的下场。你把郑家、陈家都拖进泥潭、拖到万劫不复之地。也因为你, 镇北侯的一世英名无存, 你害得赵家被灭族。你还有什么脸,说自己不甘心?”
圣人是为了儿女才来的长春宫,不然他才不会来见这蛇蝎心肠的女人。
“圣人, 礼儿哪点不如太子, 为何就不能为储君了?”
圣人冷笑, “就因为他是庶子。你不是也知晓朕有元配嫡子在, 不会轮到庶出的为储君,才谋害太子的吗?”
“圣人, 臣妾到底哪里不如孝慧了?”陈庶人万分不甘地追问。
圣人低头, 看看陈庶人那万般不甘的激动模样, 淡淡地说道:“皇家以何择妻为何要告诉你?”
实际当年是圣人自己一眼就看中了已故孝慧皇后温婉、和煦的性格,而太皇太后开始为圣人择的皇后是陈庶人。
圣人不想再与陈庶人多说,转身要往外走。
赵庶人缄默,涩涩地开口说:“胜王败寇。还请圣人日后善待大公主和小六,他们不知这些。”
圣人置若罔闻,加快脚步往外走。
“圣人,请圣人饶了礼儿吧!”
身后追来哀婉的恳求,其声之悲,如猿断肝肠,使圣人不得不停步。
圣人回眸,“你有何脸面来求朕饶恕他?”
“圣人,臣妾进宫三十余年,侍奉圣人您未尝懈怠一日。难道不能最后求您这一件事儿?况且礼儿他也是圣人您的亲骨肉啊。
圣人冷冷地看着赵庶人,仇恨道:“朕好好的儿子,被你挑唆的参与谋害储君,妄想大逆不道。朕饶恕了他,置律法与何地?是要让其他几个皇子照样学吗?”
圣人雷厉风行的这一波惩罚,以二皇子被废为庶人圈禁起来,告了一个段落。
贾敬早早给林海投了帖子,到了休沐日,就带了贾政、贾珍准时上门去求教。林海仔细看了二人的文章,然后对贾敬说道:“敬大哥所虑甚是。二舅兄是得请积年、有教导经验的人来点拨一下,这做文章不是我们能写、就能指点好别人怎么写的。至于珍儿,目前尚小,再多读些书为上策。”
林海就与贾敬商量起各家书院的饱学鸿儒来,奈何俩人都是读书有天分,主要靠自学闯出来的主,商量来商量去,也只是拟了一串书单出来。
贾敬就说:“我明儿去问问张瓒,看看他与京周的书院是否熟识?”
贾敬与张瓒在东宫共事多年,如今去问张瓒也是一个选择。
科举这事儿,对林海和贾敬来说不是难事儿,对贾政这没开窍的人,就比登天还难的。
说完了正事,几人去拜见了文定侯老夫人,贾敏也出来与堂兄、二哥、侄子见了面。贾政见妹妹一切尚好,掩下自己内心的彷徨,与她说了几句好好保养之类的话语。林海和贾敏留几人在林府用了午膳,才把人送了出去。
“如海,你看我二哥的文章如何?”贾敏早知道堂兄带自己亲二哥和堂侄子过来的目的,等人走了就急急问丈夫。
“二舅兄在做文章这块还没开窍,得有特别教导经验的人点拨才成。”林海斟酌着用词,最后还是决定对妻子实话实说。
“那我二哥岂不是……”
贾敏立即为贾政急起来。二哥从小就喜读书,也勤于修学。奈何科举之路坎坷,三次回金陵考试,连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取得。尤其是第三次,前前后后算起来,病了有小半年的。现在丈夫还说他是尚没开窍,岂不是想从科举出仕是无望了?
林海看妻子着急,赶紧劝慰道:“敏儿,科举这事儿,是急不来的。二舅兄是用功勤力之人,他基础甚牢,只要寻得合适的先生点拨,说不准以后比张太傅更顺利呢。各人的缘法,机缘不到,强求不来的。”
贾敏与贾政的兄妹关系好,她与张氏的姑嫂关系也好。
“如海,你说我大嫂子的娘家大哥,会有什么好法子吗?”张瓒是状元,可也未必就比自己这探花丈夫强出去太多啊。
林海只好又把贾敬那套拿出来说给贾敏,实际是在他心里,贾政学到现在这样子,还不如从来没学做文章的人好教导。若是贾政只有贾珍的年纪还差不多,但以自己和贾政的年龄差距、还有贾政心高气傲的秉性在——去指点贾政,还是算了吧。京畿的名师,以张太傅和张瓒的威望,想找到合适的人去指点贾政,应该不难的。
贾政在休沐日得到放风了,贾赦也是一样的。贾赦早晨去过贾母的正房请安,就说自己要出去走走。
“去吧,去东宫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别说。早去早回。”
贾赦这次去东宫呆的时间很短,他把贾代善的“十个庶孙也抵不了一个嫡子嫡孙”,还有太子妃要是有了儿子,宫务早就会交接了的话,都说给了太子。
他说完了,太子就变脸了,二话不说把贾赦往外赶。
“哎,哎,明允,”贾赦扒着书房的门框不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