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才拔了房卡,放入口袋,然后打开保险,将门拉开一条缝,把头伸出去往外探视。
他知道,今晚行动的每个细节都很重要,只要稍有疏忽,就会前功尽弃,甚至遭遇不测。
外面的过道里灯光朦胧,没有人影。田晓东闪身出去,轻轻带上门,就迅速往西走去。
过道里寂静无声。
田晓东走到西窗口,往后看了一眼,再抬头看了一下天面,还是没有发现探头。他轻轻推开半房窗子,先是朝下面和外面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渺无人影。他用两手撑住窗台,把身子往上一耸爬上去,蹲在上面,然后寻找伸手和下脚的地方。
田晓东看见落水管上有个铁皮搭扣,就把左手抓住窗框边,右脚慢慢伸下去,踩在那个搭扣上。再伸手去抓抱这根落水管。要是抓不牢,跌落下去,后果就不堪设想。
所以他格外小心,右手紧紧抓抱住管子,再放开左手,抱上管子,同时把身子轻轻一跃,整个人就附着在管子上,然后慢慢往下滑去。
滑到下面,田晓东在地上站住,转身掉头四顾。没发现有人,他才走到自已的车子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子后备箱,把朐口里的信封放进里边一个纸盒子里,再从纸盒里拿出那身灰旧的外衣,躲在暗影里迅速穿上,再把那个黑色的头罩戴到头上。
田晓东穿得像蜘蛛侠一样,全身只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连忙弯腰佝背,转到宾馆的的后面,沿着建筑物和树木的阴影朝东边趸去。
按照他昨晚观察好的行动线路,田晓东钻在阴影里,像老鼠般快速往东钻去。
这时,诺大的生活区里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厂区里传来阵阵机器的轰鸣声。
田晓东只顾往东钻,同时用心记着经过的线路。生活区里的楼房是整状,所以路很好走,也很好记。
这时,里边所有人都进入梦乡,路上看不到一个人。即便如此,田晓东还是不敢走灯光下的大路,怕探头,更怕背后的眼睛。
他一直隐在有阴影的地方走,不让自已的身影被路灯或者探头照到。很快,他就走到东边的围墙脚下,围墙边有树,他就钻在树丛再往南走。因为没人,他走得很快。终于走到生活生区围墙的东南角。
生活区的围墙不高,上面是铁艺的,爬过去不难。但他必须看好有没有探头,有没有人,才能攀爬。他蹲在暗角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人才站起来,抓住铁栏杆爬上去。铁栏杆上面有尖刺,他跨到中间的水泥柱子顶上,纵身一跃就跳到墙外。
田晓东连忙走下河坡,伏在河坡上观察。
他身下的河水就是宽阔的人工hn阳河,河面很宽,在夜色下闪着黄亮亮的混浊水光。河面没有一点声音,连鱼的跃动声也没有,可见鱼都被污染死了。
夜色灰蒙蒙的,围墙外的路灯很亮。田晓东看见西边的正门处亮着灯光,但没有人影。
他像只动物,从河沿上朝十多米开外的厂区围墙爬去。爬到厂区的围墙边,他看着这道厚重高大的实心围墙,心里有些发毛。
围墙太高,外面又没有可以踩踏的坎,能不能爬上去是个问题。就是爬上去了,跳进去,不知里面等待他的,是可怕的狼狗藏獒,还是保安打手,是肮脏的垃圾,还是乱堆的杂物?
田晓东不再多想,越想会越怕,还是行动吧。他站起来,走到靠河的这面围墙边,寻找可以踩踏的坎或凸,却找来找去找不到。
这是水泥粉刷的围墙,所以很光滑。围墙足有三米高,他的手就是伸得再高,再用力往上跳,也够不到围墙顶。抓不住墙顶,哪里爬得上去?
田晓东想找块砖头,砸出一个坎来。但周围找不到一块像样的断砖。没有办法,他只好用硬头皮鞋去踢围墙,踢出一个小坎,才能上去。
他运足劲,对着围墙飞起一脚,“噗”地一声,硬头皮鞋将围墙踢出一个小坎,却也惊动了里面的狼狗。
“汪汪汪”狼狗对着围墙一阵狂吠。
田晓东赶紧把身体扒到在河坡上不动。
里面真的有狼狗,有几条呢?田晓东想,是牵着的还散放的?要是散放的话,我跳进去是很危险的。它从暗处扑上来,我来不及踢它怎么办?
他伏了一会,狼狗不叫了。
田晓东决定,就是再危险也要爬进去一探究竟。他将右脚踩在踢出来的那个浅坎里,然后用力往上一耸身子,伸出两手抓住围墙的顶边,咬牙切齿地把身子往上拉。他双手撑住围墙顶,把脚一抬跨坐上去。
田晓东将身子伏在围墙顶上,往厂区里面观察起来。
巨大的厂区看不到边,昏黄的灯光下,各种奇形怪状的管子、设备和房屋,组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迷宫。
田晓东担心晚上进入其中,摸不清方向,走不出来。但他没有畏缩,睁大眼睛辨别方向,寻找污水处理区域。
他看来看去,感觉东北角那片黑糊糊的区域,就是污水处理区域。范围不小,起码有三四十亩地。有一道围墙围着。
那片区域没有机器的轰鸣声,黑乎乎的,一片死寂。说明那里的设备不在运转,而前面巨大的厂房则灯火通明,机器轰响,人影闪烁,一片繁忙。
这就可以肯定,这里排放出来的废水,没有放到污水处理区域来处理后再排放出去,而是直接往外排的,不是排到东边那条河里,就是排到水渠里,用于灌溉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