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抢来的那些妇女们被锁在尼姑庵里,十分绝望。
她们根本不知道,等待着她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于是,那些妇女们又嚎啕大哭了起来。除了哭,她们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夜深了,那些骑卒们也累了,他们本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但尼姑庵里哭声震天,他们如何睡得着呢?
几个士兵十分愤怒,他们手提皮鞭,打开房门,照着那些可怜的妇女就是一顿痛打,哭声顿时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声。
大家都不敢再放声大哭了,但仍然能听到抽泣声、低沉绝望的呜呜声。
由于对方人手太多,又全副武装,手持利刃,就算石生和季老六如何愤怒,如何看不下去,却也毫无办法。他们心里很明白,硬拼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这深更半夜的,就这样死守着也不是办法,两人当下商议,只能暂时回去休息,待天明再想解决办法。
商定后,石生和季老六各自回家,相约第二天再见面。
石生回去后,发现胡可儿还没有睡,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回去。
胡可儿紧紧的搂着石生,娇嗔道:“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相公跑到哪里去了,奴家担心死了。”
石生把事情的经过大略跟胡可儿说了一遍,她听后,顿时大惊失色。“这,这可如何是好呢?”
“睡吧,我自有办法的。”石生虽然如此安慰胡可儿,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
胡可儿一方面为那些被抢去的妇女感到伤心难受,希望能找到法子解救她们,但另一方面,她又担心石生的安危。
“可是,我不想要你遇到任何危险,不想要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石生何尝不知道前路凶险呢?但这种惨绝人寰、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不遇到便罢,既然遇到了,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请娘子不必担心。”石生只能好言相劝。
两人相拥而卧。
但石生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幕幕,根本就睡不安稳。胡可儿自然也无法入睡,两个人就这样捱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石生就要起床,去和季老六碰头,商议如何解救那些无辜的妇女。
胡可儿百般不舍,她依在石生的胸前,喃喃地说道:“相公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石生点了点头,吻别妻子,朝季老六家走去。
季老六也是一宿没睡,他也早早地起了床,正打算去找石生呢。
“石大夫可想到什么好主意?”季老六急切的问道。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他希望石生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石生却无奈何地摇了摇头。
“季兄,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呢?”
“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欺负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妇女,算什么英雄好汉。依我看,倒不如组织起一群弟兄,操起家伙,将这帮狗贼统统杀了。”
季老六的提议,简单而直接。
然而,石生心里明白,这样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那群士兵,万一他们真的是朝廷的队伍,那岂不是惹大祸了?
石生终于想到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对啊,应该先弄清楚这群人的来历,起码应该做到知己知彼嘛。
经过两个人的一番努力,他们终于打听到,这群士兵确实是朝廷的人,为首作乱的人正是江彬的手下、死太监吴经。而那位荒诞不羁的皇帝朱厚照也确实来到了扬州府,此时正在上方寺。
他们还打听到,很多人家为了营救被抢去的亲人,不得不到处凑钱,花重金找吴太监赎人,而那些凑不出钱的人家的妇女,则被押送到了提督府严加看管。
吴经这死太监,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们还打听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在几天前被抢的一群妇女当中,有两名妇女非同寻常,她们被关进尼姑庵后,既不哭也不闹,面对吴太监的百般威胁毫无惧色,最终愤恨绝食而死。
石生不禁感慨万端。
此真烈女也!
一向正直坚贞、敢于仗义执言的扬州知府大人蒋瑶老先生,也为两个烈女的事迹所感动,他亲自为她们准备了棺材,派人将她们埋葬。
如此有气节的女子,应该让人记住她们的。
石生和季老六经过多方打听,才得知这两名女子被葬在宝应县西郊的一座小山上。但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打听到两名女子姓甚名谁。只知道两名女子当中,一名是刚丧偶没多久的寡妇,另一名则是青楼中的艺妓。
看来烈女不问出处。
埋葬她们的地方还是比较偏远的,石生和季老六找来了两匹马,各自骑上一匹,朝着宝应县西郊走去。
经过一番长途跋涉,期间又向当地的村民一路打听,他们最终才找到了这座小山。
这是一座十分秀丽的小山,山上草木旺盛,一片绿意盎然。山坡下面便是宝应湖和白马湖,此地山水相连,风光旖旎,恰好可以做两名女子永远的安息之地。
看得出来,两名烈女都是被草草掩埋的,如果不是坟上新鲜的泥土十分显眼,根本就没人注意到这两座坟墓的。
石生花十两银子从宝应县西郊的村子里找了两个石匠,让他们给两名女子各打一座石碑。他亲自题写了“烈女之墓”四个字,让石匠刻在石碑上。
两名女子就这样永远守望着美丽的宝应湖和白马湖。
阉党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