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想到家里的一摊子事儿,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神色也没有先前的优哉游哉。
芦荟很敏锐的觉察到了,看苏颖的神色,心里也在叹气,犹豫了又犹豫,终究没有说什么,只和薄荷对视一眼,微微点点头,掀开车帘子出去把门带上,肩并肩坐在马车沿上。
苏颖则是陷入了沉思。
苏颖现在明白了,她和傅奕阳之间看似和和美美,明明傅奕阳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苏颖自然也没有红杏出墙的意愿,可他们俩之间真的是存在很多问题。
往常静好,是建立在夫妻俩都默契的回避冲突的基础上的,最突出的就是傅母。
原本照着苏颖自己特意营造出来的贤惠假象,在戴夫人揭发了傅母在赏给儿媳妇的摆件上下药,差点导致陈夫人小产,而傅奕阳在查出傅母唆使侯府下人买通贼人试图败坏苏颖的名声,想致苏颖于死地后,又被戴夫人的话点醒,知道原先苏氏为何好几年都没能怀上,而且好不容易怀上了,仍旧被傅母狠辣的导致流产后,苏颖所做的就是把自己摆到彻头彻尾的受害者的位置上,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当时苏颖是怎么想的,她当时想如果她没有和傅奕阳赤、裸、裸的将脓疮挑开,那么依照傅奕阳的性子,他很有可能不会将真相挑明了,不会给苏颖知道实情的机会。
再一次的妥协!
苏颖真是憎恶傅奕阳在处理家事上的消极态度,她不能理解,傅奕阳这种把妻儿的分量压缩到最小,毕竟原先他根本就谈不上多重视嫡妻,他那自以为的敬重,以苏颖的角度来看就是个屁。
就算在这时代,傅奕阳那么做完全没问题,被攻讦的反而是苏颖这个嫡妻,女人啊连吃醋都不该。还得贤惠大度,那才是贤妻的规范!
可苏颖就是觉得胸中有凶兽,狰狞着,挣扎着。咆哮着,凭什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维持着像一池静水一般的假象,极力遮掩着那净水下的渣滓污垢!
苏颖不愿意,她抛弃了原先伪装出来的平和面貌,用极其尖锐的态度,狠狠的在原本看上去澄澈的水面上一搅合,不但搅得浑浊了,还有让那带着龌龊腌臜的污水溅起来,两个人都不能避免的被溅了一身——傅侯爷当时直接被激的吐血了。
可那只是污水。洗洗就干净了。
当时傅母中风偏瘫了,苏颖觉得傅奕阳怕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觉得傅母都这样了,他不好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
是不是也觉得苏颖就会为此妥协了?
毕竟虽然傅母以前那么对她,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而且现在不是很好吗?嫡子成双,苏颖也没能被暗算,她活得有滋有味的,可傅母偏瘫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管是因为什么,当时两个人很快就和好了,甚至很默契的不再提起当时发生的事儿。
这么一搅合。原先别搅浑的池水中的污泥碎屑很快就沉了下去,池水又恢复了原先的平静和干净,甚至上面还映照着鲜花靓影呢。
可这样,也不能不说没有改变,最起码苏颖是抛弃了原先对傅母的恭敬有加,公然向傅母亮出了她的獠牙——她没去吸血。可就是向傅奕阳摆明了态度,看啊我还没宽宏大量到去像往日那般去孝顺一个害她吃苦,害她小产等处处下狠手的婆婆,就算那是你生身母亲也不行。
苏颖明明知道知道如果她放下成见,选择不让傅奕阳为难。比如说继续像过去那样忍让,那会让傅奕阳更为愧疚,心自然是偏向她这一边,可苏颖做不到。
在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时,苏颖没有“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的坦然平和心态。
她偏激,固执,睚眦必报,原先能压制,可压制一时,没道理会压制一世。
先前的平和,建立在两个人默契的避让上,可那根本就治标不治本,苏颖觉得她和傅母之间,没有两败俱伤,只有你死我活,她从来都不是退让的那一个。
苏颖想想,觉得傅母这件事,原先看着是苏颖占了上风——傅母权利被架空,中风使她不得不避免出现在人前,如今只能龟、缩在上房,毫无威信可言——可事实上,这是个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大家一起来同归于尽好了。
以着现在的形势,已经有这种趋向了。
而引线还是被陈夫人点燃的,对此,苏颖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颖想想傅奕阳昨天沉默以对的态度,嗤笑一声,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更甚者她对傅奕阳晚上没有回正院来,也觉得很正常。
原先他们‘闹别扭’的时候,傅奕阳总是选择沉默式的避让。他在这种事儿看起来是处于被动,可实际上呢,他的沉默以对,他的避让,都会让苏颖处于被动之中。这从傅奕阳稍微和往常不同,芦荟她们几个就如临大敌,虽然这也和原先正房那几年每况愈下的境况有一些关系,但她们总是想着让苏颖去妥协,去服软,去贤惠大方。
最有说服力的就是先前苏颖怀孕时,最初将傅奕阳留在正院时,桂嬷嬷非但不欣喜反而是觉得苏颖这时候该做的是给傅奕阳找女人,不要让旁人知道戳苏颖的脊梁骨,说她善妒不容人,就连怀孕了都还霸着男人不放!
苏颖非常反感这种感觉,可大势如此,苏颖不可能去蚍蜉撼大树,妄想着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