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会怀疑道魁,自然是理由充分的。因为以道魁的学识跟阅历,写出那样的方略,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

至于贾玖送上来的红苕,皇帝也细细地调查过了。贾家的产业里面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如果那东西是贾家培育出来的,除非他们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或者是干脆拿花盆培育的。

要皇帝相信那种作物是在后花园里培育出来的,皇帝宁可相信那玩意儿是道门找到的、借着贾玖送到他面前的。

换而言之,皇帝至始至终都认为那本方略也好、那神奇的作物也好,都是道门的功劳。之所以借着贾玖的路子,也许是道门中的某个人不想暴露了自己。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道魁本人。因为贾玖跟道门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认识的道门中人更是少得可怜。

皇帝坚信,贾玖也不过是道魁的挡箭牌而已。

皇帝目光灼灼地盯着道魁,道魁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修道之人讲究的是遵循自然之道,除非跟天下苍生有关,否则道魁根本就不会插手世俗之事。这也是道门中人的普遍看法。

贾玖的那道手札,如果不是关系到道门的利益,如果不是贾玖把天下苍生跟道门牢牢地跟大齐绑在了一起,道魁也不会动手。只是这样的事情,道魁也知道自己就是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看着长坐在自己对面的皇帝,道魁叹息一声,道:“陛下,当初贫道会见猎心喜甚至亲自将之整理成册,也是因为那首创之人心怀天下的悲悯之心。无论何人何等身份,在那个人的心中都是一视同仁的,他,不会因为对方出身高贵而巴结,不会因为对方出手阔绰而讨好,不会因为对方出身寒微而轻贱。在他的眼里。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庶民白丁,只要是大齐人,就应该得到国家庇佑,在考虑国家与朝廷的利益之时。也不应该轻视每一个人的利益。他不会因为对方是工匠就轻视对方认为对方生来就低人一等,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商人就轻蔑地以铜臭味呼之。在那个人的心中,工匠也好,商人也好都不过是一种职业。只要对方是大齐人,只要对方守着大齐的律法。那个人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为对方考虑并且在做规划之时也尽力为对方考虑。”

想起贾玖,道魁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感受。除去对方的年龄,无论是思考的方式还是对待世人的态度,都跟一般人家的女孩子有很大的不同。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他。在皇帝的心中,人跟人从来都是不平等的。要他这个万乘之君用平等的态度对待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兄弟也是不可能的。皇帝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跟别人平起平坐的样子。身为君王,哪怕就是亲兄弟也不过是下属,若是讲究什么平等,那根本就不可能。

看着皇帝的脸色,道魁就知道对方想岔了:“陛下。那个人说过。这个世间从来就是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就锦衣玉食,有的人却是打落地就不曾吃饱过肚子。那个人说过,这种看似不公平才是天道的公平所在。生来锦衣玉食,是因为祖先的努力故而恩泽儿孙,并不是说这种现象就对于不公平。”

显然,他们两个都想起了当年那个王氏女振振有词,数落自己嫡母和嫡妹的话儿来。

皇帝道:“道魁一说,朕就更想见那位先生了。”

道魁摇摇头,道:“虽然说有陛下助阵,那个计划会更加迅速地推广开来。但是他也说了,若是不小心,也可能因为吏治腐败而陷入僵局并且让天下黎民代为承担后果。所以,见或者不见陛下。对这个计划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这……”

道魁平静地道:“他曾经说过,一个优秀的布局者必须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将所有的人的反应和世事的变化都计算在内,并且对接下来的变化要做到心中有数。那份手札,既然已经被献给了陛下,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势必走上章程。那个人离开京师之前曾经告诉贫道,行使那个计划,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不能太过功利也不可能急于求成。那样反而会误事。”

皇帝一下子抓住了关键:“那位先生不在京师?!”

道魁道:“的确不在。他离开京师有些时日了。”

皇帝道:“先生就这么吝于见朕一面?”

道魁沉默不语。

他还能够说些什么呢?跟对方说实话,对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若是要他顶了这个名头,不要说道魁,就是换了林如海这种在官场上混了很多年的读书人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是当时最起码的道德标准。甚至很多高官在跟皇帝举荐的时候,如果皇帝说不好安置,那些高官们会毫不犹豫地表示自己愿意退位让贤,把自己的位置让给被举荐的那个人。

这就是当时的社会风气。

这也是贾政为什么会坐冷板凳的原因。他实在是太丢人了,连起码的道德标准都没有达到。

道魁不是官场中人,他没有跟皇帝举荐贤能的必要。

皇帝则在心里不停地揣摩着:从道魁的话语中来看,似乎他真的不过是代为执笔而已,那本手札的首创者还真的另有其人。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又为何献上了手札却始终不曾献身?看起来还让道魁为之代为保密。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皇帝心念百转,坐在那里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对道魁道:“既然如此,那位先生肯定跟道魁说过不少有关那本手札的事儿。不知道道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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