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道:“这个贾丫头,实在是太奸滑,跟他爹一样,算盘打得精细着呢。不过,论八面玲珑。他就比不上他们家老太太,也比不上他那个不是堂姐的堂姐。依朕看,他不是不知道八面玲珑,而是跟他爹一样。根本就不想四处讨好。走,去看看这丫头又整出了什么好东西。”
太上皇也不打猎了,随手把手里的弓箭往权昌怀里一抛,当先便走。
权昌领着众宫人连忙跟上。
南安伯和靖北伯两个,其实很不想跟着去。他们可是怕了。怕被太上皇逮住了机会。若是太上皇只是暗暗地讥讽几句,那也就算了,偏偏他们都知道,太上皇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哪怕是他们几个,若是惹太上皇生气,也只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份儿。
靖北伯水溶想的是,自己的内侍在太上皇的眼皮子底下死了,这件事情,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大不敬。可是太监无儿无女,尤其是跟靖北伯之前使唤的这些太监一样,甚至还是孤儿。这样的太监就是有家,也不过是他们一个罢了。可水溶却不是。水溶很清楚皇家是多么地忌惮异姓王,而自己好死不死地,正好是四大异姓王中的一个。
虽然很清楚,自己没有兵权,是四大异姓王中压力最少的,可是水溶的内心还是十分不舒服。
将自己的性命、荣辱寄托在别人的怜悯上,这个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与其说水溶对妻子的情感已经消失。还不如说,到了现在,水溶已经看清了现实,不再像当年那样。认为太上皇和皇帝会宠信他一辈子。可是水溶却不能记恨太上皇也不能记恨皇帝,也只有将满腔的负面情绪倾泻到妻子的头上。
在水溶看来,南安伯是父亲,在这个世界上,父亲要儿女的命,甚至告发儿女不孝。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更不要说,南安伯并没有直接下令。只要说一句小孩子胆小,把自己吓死了,或者说下人照料不周,都是容易过关的。对比之下,自己冒犯天威,这才是大问题。
南安伯的想法跟北静王正好相反。
在南安伯看来,水溶的内侍会出事儿,不过是有人想找借口除了水溶的王爵,换而言之,只要水溶不再是北静王,就不会有事儿了。可南安伯的事情却不一样。虽然说,没的那个孩子是南安伯的亲闺女,可这个闺女的身份特殊,南安伯更害怕上头认为自己的原配妻子慧仪郡主的死,会跟自己有关系。
就在这两个人胡思乱想间,却听见太上皇打发权昌过来招呼他们:“两位伯爷,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呢?陛下邀两位一起去长乐公主那边呢。”
水溶的反应快,连忙行了一礼,道:“公公,公主殿下到底是年轻女子,我乃是外男,就这样去公主殿下的帐篷,是不是不大好?”
权昌笑眯眯地道:“靖北伯说得哪里话来!这不是陛下也在么?陛下是长乐公主的亲祖父,有陛下在,当然是无妨的。再者,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也在那边呢。不妨事。”
水溶很想说很妨事,可是他到底不敢扫了权昌的面子,更不敢违逆了太上皇的意思,只能慢慢地跟了上去。
秋猎场上的帐篷很多,长乐公主的帐篷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走了大约两刻钟,太上皇一行人就来到了长乐公主的帐篷前。
还没等帐篷门口的宫人通报,太上皇就闻到了一股极好闻的味道,说了一声好香,不等宫人打起帘子,太上皇就自己动手,掀起了帘子,进去了。
太上皇这一进来,可把帐篷里面的四个人给吓了一跳,纷纷站起来给太上皇行礼问安。
“免礼。”太上皇挥挥手,让女儿、孙女并贾玖起身,自己却径直往主位上坐了:“你们倒是好生自在,居然躲在帐篷里面吃肉。这是什么?看上去不像是御厨们准备的。”
之间帐篷的中央,一只小小的四方桌子,桌子上摆着铜铸的火锅,锅下烧着上等的银霜炭,上面的烟囱里不时地冒出火星子。围着那小小的烟囱,是一只不大不小的环状的锅子,这会儿,汤水已经烧开了,发出嘟嘟嘟的声音,伴随着破碎的气泡,一股子鲜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太上皇翻着面前绿褐色的东西,他觉得这个应该是某种植物的叶子,偏偏这种植物,他还不认得。
长乐公主道:“皇祖父,也是玖丫头特地准备的,说是一种叫做海带的海里的植物,无论是油煎了,还是油炸,又或者是煮着吃,都是极鲜美的。”
太上皇挑了挑眉毛,道:“当真?”
兰陵长公主和嘉善长公主都道:“自然是真的。女儿们都吃了一大堆了。”
太上皇顺着兰陵长公主的手指看了看那一堆竹签子,忍不住道:“你们倒是会享受。”说着,就做了下来,道:“玖丫头,你弄些我尝尝。”
贾玖笑道:“陛下,您要的海带,就在您手边的小坛子里面,都是已经处理好的,只要放进锅子里面烧热了就可以吃。此外,除了海带,还有香菇、青菜和豆腐,至于别的,就是牛羊肉和御厨弄好的各色鱼丸肉丸子了。这个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也不过是借着好汤底,吃个热闹罢了。而且这东西火气大,回头还有吃菊花茶败火。”
太上皇道:“罢哟,朕不过是说了两句,倒是引得你这一车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