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动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
这副对联,算是最能描述出科举考试制度对于渴求通过考试来改变命运,提高家族经济、社会地位的读书人们的内心想法。
上联当中提到的二月杏花,借以代指春闱,而八月桂花,毫无疑问,指的就是秋闱了。所谓的蟾宫折桂,杏林春宴,讲得就是这两桩盛事。而为了能够达到蟾宫折桂,进而被人榜下捉婿,读书士子们无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埋头苦读。
如今朝廷恩典,开出恩科,这无异于在三年大比的基础上又给大家增加了一次机会。而且,这次恩科,除了在正常的八股制艺基础上,更按照旧制,增加了明法、明算两个科目的考试。这些科目的考试,非但不讲究出身,甚至连是否为举人身份也不曾提起,更要命、更具备诱惑力的是,考试期间,凡是参加这两个科目考试的学子们,由大将军幕府负担,为学子们提供衣食住宿的津贴。考试通过的学子,立刻便是朝廷九品官员的身份!
江南素来以文风鼎盛,人文荟萃而著称。虽然在正儿八经的秀才举人眼里,所谓的明法、明算两个科目不算是正途出身,但是,在另外一群人眼里,这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进身之阶!
绍兴,位于杭州湾南岸。包括山阴、会稽、萧山、诸暨、余姚、上虞、嵊县、新昌八个县,这里的两样出产著称于世。一是黄酒,二是师爷。黄酒在国人的饮食当中占据了重要地位,而师爷,则是一句“无绍不成衙”可以窥见其中一斑。到了晚清时期,四句话“无绍不成衙,无湘不成军,无宁不成市,无徽不成镇。”,其中,绍兴师爷和湖南军人,分别把控了中国的军政两界。各个衙门的基本日常行政事务,都由绍兴师爷和当地的吏员俗称书办的联手控制。
而绍兴能够以一隅之地,不声不响的控制了中国从县一级一直到省部级衙门的基层行政事务,更成为无数封疆大吏的智囊顾问来源地,原因也是很多的。大体上,可以从以下几个方向找到一些原因。
一是文风炽盛,人才辈出。从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开始,绍兴因以“俗尚fēng_liú而多翰墨之士”,文风由此焕然,经济益加兴旺,出现了“今之会稽,昔之关中”的繁荣景象。隋唐时期,越窑越纸名闻天下,丝绸茶叶异军突起,山水风光和美如昔,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俗好吟咏而多风骚之才”,人文由是更加兴盛。形成了“好学笃志,尊师择友,弦诵之声,比屋相闻”的动人局面和上至士大夫,“下至蓬户,耻不以诗书训其子。”正是这种一脉相承的文风,使绍兴成为了名人辈出的“名士乡”。自唐朝开始正式将科举制度作为选拔人才任用官吏的途径以来,便是进士众多。唐代十二名,五代七名,宋代六百一十八名,元代24名,明朝五百六十名。
二是人地矛盾,生活艰辛。绍兴历史上堪称“鱼米之乡”,但由于“永嘉之乱”、“安史之乱”、“靖康之难”期间中原汉民的三次大南迁,人口不断增加,人地矛盾不断加剧。宋时,“四方之民,云集两浙,百倍常时”,大大地加重了绍兴耕地的承受负担。根据王振忠先生的研究,“早在16世纪末,绍兴府平原的开发就已经达到了极限。”晚明时绍兴人祁彪佳说:“越中依山阻海,地窄民稠……以二人食一亩之粟,虽甚丰登,亦止供半年之食,是以每藉外贩,方可卒岁。”到了清代,绍兴的人口密度竟达每平方公里579.55口,居全国人口密度的第三位,人地矛盾显得更加突出起来,以至“水岸田畔,凡可资耕种者,几无一隙之存”。穷则思变,在这样一种困难的情况下,人们为了生计,便将视野转向了耕种之外、地域之外,想起了手工业、商业、借贷救贫等办法,动起了扬己之长、外出谋生、为人作幕等脑筋。
三是科举难就,功名诱人。崇尚读书、追求功名,是绍兴的传统社会风尚;通过读书,求得功名,是一代又一代绍兴人的奋斗目标。逮及清代,这一风尚和目标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城中子弟成童就传举业射策。约十家坐一塾师,四隅内外攻制,举业者云集别业,子弟发未蓄,便能开笔成文,辄采芹藻,或再试。童子不利即弃文就武,习韬钤弓矢”,从而出现了“中式虎围者每科多至十余人,少亦不下五六人”的情形。据统计,从顺治元年(1644)到宣统三年(1911),绍兴“中举人者二千三百六十一人次”。“从顺治三年到乾隆三十九年(1646-1774),绍兴府的举人数达656人,占全省总数的15.5”;本籍人本地考取的“进士数也多达505名”,“居全国科甲排行榜的第六位”。这些数字的背后,至少说明了几个问题。第一,竞争激烈,一个绍兴人要考中进士、举人,比起其他地方来,要困难得多。第二,励志效应,如此众多的人中进士、举人,刺激了更多的人们去苦读书。第三,官职有限,不少中进士、举人者不得不做“后备干部”,先为人作幕,再等待机遇。第四,另辟蹊径,更大量的读书人因过不了科举这座“独木桥”,而另辟其他的求生求名之道,这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便是作幕、经商。其实,科举不顺,去而学幕的也不仅仅是绍兴一地,晚清名臣当中的几位,林则徐、左宗棠都有给别人做幕友的经历。就连翰林出身的李鸿章,也曾经在他老师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