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妈一大早就见到孙府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这才放心回来。到家不多久,她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急忙打开一看:居然是一身狼狈、风尘仆仆的桑妈,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棺材。
高妈急忙把她让进来,桑妈就先去给迎春磕了几个头,又拣着要紧的事儿大概说了几句,就急着要走了。临走时,她指了指放在迎春尸体边的小棺材,叹息道:“可怜!一夜大火,烧的绣桔姑娘只剩下一抔骨灰,还有不多的几块残骨了……官家已经过来验视过了,我想着还是把绣桔送到小姐身边好一些……也不知有没有给各位添麻烦?”
高妈听了,急忙道:“这可真是多亏你了!昨日晚间迎春小姐还因为挂念绣桔流泪不住……”说着就把昨天夜里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听得桑妈唏嘘不已,道:“二小姐心地最是纯善,对我们这些下人极是宽容体贴!那一回我家那口子生重病亡故了,还是二小姐掏钱给置办的坟地……可惜如今她竟然被那个畜牲给活活害死了……”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高妈急忙规劝了一回,心里始终疑惑放心不下,便问道:“那畜牲呢?官家可曾起了疑心么?”
桑妈便道:“嫂子放心!那畜牲和他那个下贱的小妾都被烧成了灰烬,官家一点儿线索也找不见,最后只说是夜间忘记了吹灯才引起火灾,况且那屋子本就是二小姐的屋子,他们再也没有疑心!”
高妈急忙又问:“那孙府的下人呢?可有人说什么没有?”
桑妈摇头道:“这畜牲平日作威作福,根本不拿奴仆当人看待,随意凌辱!他现下被烧死了,谁会多言多语?都说是可惜二小姐给这畜牲陪葬了。”
“那难道没有人起疑心说是他那小妾也失踪了?”高妈始终是放心不下。
“大妹子,放心!虽然有人疑心,但是一来那窑子里爬出来的贱货平日就不得人心,自然没人管她;二来那畜牲十分的yín_dàng下贱,经常招呼二女同时行房,因此大家都猜测可能当夜那贱人也在二小姐房中,但是却没人提起,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高妈这才放心,又问桑妈道:“嫂子,这件事过后,你准备去哪里安身?”
桑妈听了问话,面带戚容道:“不瞒妹子,我是个不详的人!早早就死了父母被卖入贾府做了一辈子奴婢,到后来年纪大了就被指派给府中的小厮。倒是生了两个孩子,可惜都没能养活,到后来老公也死啦!我哪里有地方去?不过是看看还有没有大户人家需要浆洗打扫的,我再去伺候人就是了……”
一听到桑妈如此说,高妈急忙道:“妹子!可不要说什么祥与不祥的话!咱们都是一样的苦命人!妹子你要是不嫌弃,就收拾收拾到我们这里来!一来这里还有些旧人,二来那两位姑娘实在是真真的好人!”
桑妈听了感激不尽,立时便说道:“若是你们不嫌弃,我倒是一百个愿意来这里!”正这时,司棋才起床,她一见到桑妈又惊又喜,匆匆说了几句事情的经过,司棋也拉着她的手哭道:“桑妈妈,你是二小姐的大恩人!你一定要住到这里来!要不然二小姐在天之灵也不安生!”
桑妈妈这才点头答应,又交待了几句就匆忙离去了。
高妈把一天的事情详细给小妹说了一遍,小妹听得惊心动魄,对桑妈妈的举动钦佩不已。此时高妈便小心问道:“小妹,你可愿意让桑妈妈住在这里?”
小妹听了奇怪道:“为什么不愿意?像她这样重情重义的人天下少有!我为什么不愿意?更何况她老人家对我们可是有大恩。”
听了这一番话,高妈这才安心,说道:“我还怕你嫌弃她命运不详,不肯收留她呢。”
小妹一听,忙说道:“怎么会呢?命运这东西虚无缥缈,不过都是人拿来骗自己的说辞!我就不相信什么命运不详的话!我就相信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像桑妈妈这么好的人,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高妈听了也是点头赞同。两人接着便又商量起给贾迎春发送的细节来。说着说着,小妹实在熬不住了,眼睛一闭就睡着了。高妈和翠儿相视一笑,便吹熄了蜡烛也谁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还躺在床上,高妈和翠儿已经起床了,被子已经收拾利落,当地又新烧的火盆,屋子里温暖如春。
她伸了伸懒腰赶紧翻身起床,刚刚打开窗户,只觉眼前一片精光刺眼,原来这日风停雪住,是个太阳高照的好天气。只是日光照在莹莹白雪上,亮得刺眼,空气却依旧一片清冷。
翠儿在厨房里烧水,一直留意着房里的动静,见到莫小妹开了窗户,急忙端了热水过来服侍她洗漱。小妹急忙跑出来接水,嗔怪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你做这样的事儿,路滑!万一不小心摔倒了被热水烫着了怎么办?”
翠儿微笑不语。小妹心疼地看着这个太过懂事的小姑娘,最近她吃得好了,也开心了,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就连原来枯黄的头发也开始变得乌黑油亮起来,更显出她倾城的容颜。
小妹看得有点儿发呆,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些许长了些肉的小脸蛋,笑道:“我们翠儿真是好看!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呢。”
翠儿听了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忽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就低下了头。
“翠儿,你姓什么?大名儿叫什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