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生辰后在京中又陪了母亲五日,父亲的回信很快,随信一起到京的还有夫子萧迟,护送她回家。
萧琰和母亲告别。
李翊浵坐车送她到终南山下,与萧家的先天会合。
“阿娘,我会时常回长安看你。”萧琰拥抱母亲道。
“去吧。”李翊浵抚了抚她的肩,虽然不舍,但人生总是有离别,除了伴侣能够携手一生外,纵然父母与子女,也总有分别的一天,所以她终希望宝树能遇到倾心相爱的爱人,和她携手一生。
“记得给阿娘写信。”李翊浵亲了女儿脸颊一下。
“我会的。”萧琰重重拥抱了一下母亲,又在母亲两边脸颊各吻一下,松开手道,“阿娘,您先回。”
她看着母亲上马车,目送母亲马车离去,一直到马车在视野里消失。她愿意看着母亲的背影,不愿意母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人离去的背影,总是让人更增伤感。
“走罢。”萧迟飘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
萧琰又抬头向遥远的皇城望了一眼,虽然隔得极远,却似乎能感觉到李毓祯的目光,她心里默默道:“昭华,再会。”
转身与夫子离去。
李毓祯下了西边的宫城,太子龙袍白色的腰带下悬着一方冻石印,澄透似蔚蓝晴空,正是母亲送给萧悦之的那方寿山冻石——萧琰刻了印章送给了她,印上三个篆字:天行健。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共勉。
阳光照在朱红的宫墙上,金黄色的琉璃瓦灿然生辉,李毓祯一身海水蓝平金云龙袍,身子挺拔如剑,双肩平直,步伐平稳,行进在这威重尊严的九五之地,却仿佛整个皇宫都只是她的陪衬,是她的踏步石。“天行健!”她的薄唇微抿,目光坚毅,心里默默道,“我的大道会和这天空一样辽阔,只要我的心锋锐。”
与萧琰的感情,是她人生的第一次磨折。以往经历的那些刺杀和生命危险,只会磨砺她的剑更加锋锐,剑心更加坚韧,而不会感受到折磨的痛苦。但在爱情上,她感受到了磨折的痛苦,那是一种磨心,好像碾磨一样,慢慢压着、滚着她的心。和萧琰的分离,更让她感到痛苦,痛苦的不是分离,因为分离之后总会有相聚,而是她爱着的人一心欢悦的归家,不会因为与她分离而痛苦,至多只有怅然。我爱的人不爱我,这是人生至无可奈何的事,无论你多么强的武力,都无法改变。但李毓祯的步伐平稳,目光坚毅,只要我的心锋锐,一切磨折痛苦我都不畏惧。
唯心锋锐,方能向前。
向前!
李毓祯从不走后退路,也从不走绕道路,就算前方是荆棘,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挥剑,前进,纵然会,受伤流血。
***
萧琰和夫子在路上说了阵话,越过终南山,萧迟才带着她瞬移,回到贺州时,还未到下晌。
国公府来接她的侍卫已经等候在城外,萧琰和夫子道别,骑上久别的胭脂马,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入城后沿着东西横贯的大道,直入国公府。
因为女郎身份还没在家中公开,萧琰穿了束胸装,仍然是一副郎君的模样,脸上戴着面具,到了府中后才摘下来,愈见成熟的容貌美得令人窒息,路上的仆婢都有种心口中了一箭的感觉,待回神过来手忙脚乱行礼时只能看见郎君宝蓝色的衣角了,随行在后的安叶禧和萧季思心里得意自己在长安时已经见过郎君容貌之盛,不然也要发痴了,两人一路挺胸直背的,很有一种我们郎君最美的骄傲感。
迎她入内的国公府主管萧存贵一双眼睛都笑眯了,哎哟咱家十七郎君真是越来越俊美啦,郎主见了一定欢喜。
萧琰疾步而行,直接去安平母亲的盛德院,因萧主管说了,父亲和四哥都在母亲那边。她心里有着要见父母四哥的激动,步子迈得大了些,到后面萧存贵都跟不上了,她便回头道:“萧主管,你后边慢走,我先过去。”萧存贵笑着应喏。萧琰带着安叶禧和萧季思加快步伐,穿廊越径,一刻钟后就到了盛德院。
早有侍女候在院门口,一叠声进去通报:“十七郎君回来了。”
侍女引领着萧琰到了湖心的水榭,榭中铺了绵软的凉席,萧琰脱靴进入,早有侍女铺上了跪拜的软垫,她上前向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和母亲行了三叩头的大礼,语声微带哽咽道:“孩儿叩见阿父阿母。久别在外,十分想念。”说着,又叩了三个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萧昡抑着心里的欢喜和激动,手虚一扶,让女儿起身。
萧琰起身,又转身向兄长行伏拜礼,眉眼弯弯笑语亲昵,“阿琰见过四哥。四哥安好。”
“阿琰终于回来了,甚好甚好。”萧琮清俊的眉眼笑开,跽坐在席上伏身向妹妹回了一礼,直身后打量她几眼,转头对父母笑道,“阿琰又长俊了,看得我眼花缭乱呀。”
萧昡和安平长公主都哈哈笑起来。
安平长公主在京中时已见过萧琰完全长开后的盛貌,得意的笑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血统。”萧昡和萧琮眼角都抽了抽,好在父子俩都知道妻子(母亲)是什么性子,在萧家人面前夸赞李家人的血统那真是毫无压力。
萧琰忍俊不禁,她的安平母亲就是活得这么肆无忌惮,起身上前去跪坐在公主母亲面前,伸手拥抱她,又在她两边脸颊各亲一下,笑嘻嘻的说道:“这是我从乌古斯学的吻面礼,母女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