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插口道:“阿霍不仅茶、舞皆为一绝,七艺居中称五绝。”一双秋水含情目柔情看着身边女子。
萧琮、沈清猗心中惊讶,在七艺居能得五绝之称,可真是难得了,二人对霍倚楼的评价又上了一重。
霍倚楼波光流转,盈盈笑语:“在世子和夫人面前,提甚诗、书二绝?岂不贻笑方家?”
沈蔚哈哈道:“阿霍休要自谦,你的草书可是连藏真和尚都赞过的。”
萧琰心中咦一声,这个明艳魅惑的霍五娘子竟是擅长草书的?与她的风格太不对搭了吧?
霍倚楼吃吃笑道:“那是藏真和尚喝癫了,说的醉话。”
沈蔚哈哈笑道:“藏真和尚不喝癫,那能叫醉草么?”
霍倚楼曼睇而笑,那眸子看向萧琮,柔媚动人的声音道:“我和沈三郎君路过河内兴灵二州时,听得歌坊中传唱《玉陵曲水集》,萧世子的五言风雅蕴致,真如林下萧萧也。”
又向沈清猗笑语:“沈夫人在南山宴上的咏菊四诗,如今长安都在传唱哩——‘不喜众芳妍,一山秋色明’;‘怀凛石中秀,凌霜寒下杰’;‘一菊冷香挂枝老,不随秋风落叶黄’;‘一笑重金叠云锦,羞煞东风顾魏霞’,这些句子真个如凌霜枝秀,让人匝叹意气高洁,不随凡庸哩!”
她柔媚绵长的声音娓娓赞来,既夸了萧、沈二人的诗文,又以寥寥几词点出其中精髓,显见品诗不凡,即使萧琮、沈清猗觉得她过于轻佻而心生不喜,也不得不暗赞一句此女腹中锦绣。
坐中唯有萧琰心思纯粹,听霍倚楼赞兄嫂诗才,便笑嘻嘻的点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每年三月三的玉陵河曲水流觞和九月九的南山赏菊是贺州士家的两大盛会,身为兰陵萧氏的宗子和宗媳,萧琮和沈清猗自然是年轻一辈中最受注目的人物,在这两大盛会上展现文才那是必须的,虽说未必以诗文之才评断二人能否当得起宗子宗媳,但若诗文浅薄,必是要遭人鄙薄,而萧琮和沈清猗的表现都让贺州士家吃了一惊。
沈蔚似对霍倚楼极为推崇,又笑着插嘴道:“阿霍的诗在长安亦是传唱甚广啊。——世子、十七妹不知,阿霍就是虞璇玑呀。”
他这一说萧昡和沈清猗都惊讶了。
虞璇玑姓虞名璇霄,号璇玑居士,是长安有名的诗家,少负诗才,五岁就写出“云在青天水自流,云水脉脉不相期”的名句,七岁赋诗有佳句“共此无期话离别,俱知万里难寄情”,十二岁写出“芙蓉月下鱼戏,虹桥天边雀声。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被誉为七艺居中的“诗一绝”,意思是诗绝第一。但虞璇玑如何成这霍倚楼了?
沈蔚顾盼一眼霍倚楼,见她无不悦之色,便呵呵解说:“虞璇玑是诗一绝,霍倚楼是茶五绝。阿霍行走四方觅新茶,不欲人打扰时便用倚楼之名。”
萧琮抬手一礼,清雅笑道:“原来是长安盛名的虞大家,琮夫妇失礼了。”
霍倚楼咯声轻笑,这句“大家”是应对她方才说的“方家”么?这位萧世子的风度果然是极好的,绽笑道:“世子客气了。”
沈清猗心中惊讶更甚,她没想到写出“安能追逐人间事,万里身同不系舟”这样句子的虞璇玑竟是这样一位柔媚魅惑的女子,眸中冰雪隐去,微微笑道:“璇玑居士人自风华,诗亦不合流俗,清猗闻名甚久。今日得见霍五娘子,令人眼目一新。”
霍倚楼噗哧一笑,“眼目一新”——这是说她与虞璇玑反差太大么?
这位沈夫人既有世家夫人的落落风度,言语中又藏着锋锐,当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她目光流转,笑道:“有沈夫人这一赞,倚楼在河西贵女中当可行走无碍了。”
沈清猗微微一笑,心道好个虞璇玑霍五,竟将她的话全当赞语了,凭此一语,贺州士女圈中便可交往无阻了。——这个女子很有心机。
这番说话间,她见萧琰仍不时瞄一眼那剔红芙蓉花的漆盒,那心思简直写脸上了,心中顿时无力,这个妹妹难道要被人家几块点心给勾走了?清雪眸子寒浸浸睨了萧琰一眼。
萧琰心中一抖,立即端正目光,坐姿笔直。
霍倚楼看在眼中好笑,这个萧十七郎,这么惧他嫂嫂?
几名婢子用漆盘托了新煎的热茶上来,换下了旧盏。
霍倚楼眼波微转,伸手端茶,忽然“哎哟”一声,右手没拿稳茶托,眼看茶盏一斜就要倾出茶来,萧琰眼明手快的出手将茶托扶住,道:“霍五娘子小心了。”
“多谢十七郎。”霍倚楼这句说得柔绵婉转,一双妙目流转出成shú_nǚ子的风情。萧琰觉得那眼睛像自带钩子,钩啊钩……她不由得一怔,手伸着便忘了收回,扶着托底的手指与霍倚楼雪白如春笋的指尖相触着。
萧琮轻咳了一声。
萧琰回神,收回手,笑道:“茶烫,霍五娘子要端稳了。”心里对霍倚楼那自带魅惑的钩子眼睛大是叹奇,简直就是通杀郎君的无敌技能啊!——亏得她不是郎君。
于是萧琰心中更坚定了不能让她接近兄长,虽然她对霍倚楼挺有好感——她绝不承认这是吃人的嘴软。
霍倚楼见她眼神纯净,丝毫未被她魅惑眼神勾搭迷乱,心道真是个纯真的少年郎,瑰丽笑容带了几分真意,道:“十七郎真是秀姿清质呀,倚楼见过大江南北、河东河西各色俊彦,甚少有如十七郎这般纯质天然的郎君。”
萧琰被她夸